仇已報,本宮想為駙馬求個安身之地。”

裴寂沉默片刻,最終輕嘆一聲:

“殿下,逝者已矣,還請寬心。”

李夢瑤深吸一口氣,眼神堅毅:

“此事過後,本宮自會向前看。”

很快,裴府的下人們將撬下來的牆頭磚一塊塊搬上李夢瑤的推車。

不多時,裴府面向街道的圍牆已然禿了一片。

李夢瑤看了一眼,朝裴寂拱手一禮,鄭重道:

“謝裴相。”

然後,她毫不拖泥帶水,推著車,緩緩離開。

裴寂站在府門口,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眼神複雜,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一句:

“如此執念,如何是好啊……”

李夢瑤推著裝滿牆頭磚的小車,緩緩行至長壽坊,她隨意找了個茶攤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休息片刻,她站起身,重新推起車,繼續去討要牆頭磚。

不知從何時起,“桂陽公主為駙馬修廟,四處討磚”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長安。

百姓們敬重這位公主,他們不願意讓她在自己家門前低頭討要。於是,家家戶戶提前備好一塊塊牆頭磚,整齊地堆放在門口,只等公主來取走。

李夢瑤每天往返於長安各個街道,推著車,沉默地收取百姓們送來的磚。

她的身影,成了長安街頭一道孤寂的風景。

滿朝文武皆知此事,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提及。

李夢瑤已成孤魂,他們不想面對她,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見面後該說些什麼。

她像是一個破碎的靈魂,大仇得報後,用這種方式作為精神寄託苟活,似乎隨時都會隨風飄散。

朝臣們只能沉默著,看著她在長安城裡來來回回,推著那輛堆滿磚的獨輪車,沉默地修築她心中的歸宿。

遠在洛陽征戰的李世民收到長安傳來的訊息,長長一嘆。

他將信件放在桌案上,揉了揉額頭,聲音低沉:“節兒,你這打仗的本事……是和你母親學的嗎?”

坐在一旁的趙節微微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母親說,打仗就會生靈塗炭,讓我遠離刀兵。”

李世民聽後,心頭猛地一震,胸口彷彿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教孩子遠離刀兵,可她自己卻親手屠了半城。

——她告訴孩子不要涉足戰場,卻又把他送往烽火連天的洛陽。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嘆息一聲,將信遞給趙節。

“節兒,回長安吧,你母親需要你。”

趙節低頭看完信,沒有半分猶豫,當夜便啟程返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