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的輪廓也都一模一樣。

“那麼,讓我們看一看,這裡究竟有什麼好故事。”

寒蟬展開信封取出信件,文字躍然紙上:

這幅畫上有一個女人,這是屬於她的故事。人的生命總是如此短暫,如果在一個地方能夠被銘記,或許就已經能夠被稱為幸運。

她的名字,三夜雨,也便由我來記錄,當然也只能是片段。

她來自於紙鳶城,是城主府的千金,但卻並沒有以“白”為姓。“三夜”這個姓氏來自她的母親,至於緣由,或許因為夫妻不和,家庭不睦。

生在將門,她卻對習槍弄棒不感興趣,卻養成了溫柔多情的性格,這一點隨了她的母親。男人們追求戰場的功勳殺人如麻,女人們看見廝殺心中愧疚又懼怕。

一個是為了搶奪地盤與生存空間,一個是害怕失去地盤與生存空間,若要分出個對與錯,實在沒有多少意義。

三夜雨從小見慣了戰爭的血腥,也見慣了戰爭遺留的傷痛。短暫的安全意味著更多的流血,活下來的人只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活”之上,而這也漸漸成為了矛盾的根源。

三夜雨的母親並不長壽,殞命於一次蓄意謀殺。第一現場在一片墓園中,死於幾個戰爭遺孀的棒打之下。

那是一起一屍兩命事件,三夜雨的母親彼時已懷有身孕,臨死前被有意偽裝成痛苦分娩。遺孀們把一名新生的軍中棄嬰放置在現場,又將死嬰殘忍抹除。

我無權評判他人的罪惡,但這件事情卻對我產生了影響。因為那名被替換的嬰兒,成長為我的頭號死敵——百木。

時間讓每個人慢慢長大,三夜雨起初還把百木當作弟弟,直到無意中撞破了遺孀們對百木的暗中唆使教育,有意向他灌輸深仇大恨,培養成對抗白家的棋子。

年少的百木心思越發陰沉,仇恨的種子讓他變的堅毅又隱忍。戰爭遺孀們家破人亡,白家卻穩做城主之位。而這種仇恨,現在卻由百木承擔。

三夜雨將一切看在眼裡,青梅竹馬的情感與歉疚之意交織在一起,演化成一種特殊的情結,或者說,她將這理解為愛情。

三夜姓氏之人似乎有一種天分,明明自己已是身處苦難,卻見不得他人的痛苦,這是一種戰爭創傷的移情表現。

如果說我最初是被她的外在所吸引,在瞭解到她的核心之後,便是被她這種“傻傻”的移情所吸引。

她的存在,讓我不那麼暴戾,似乎能壓下戰爭賦予我的侵略感與破壞慾。這種異樣的感覺,或許就是我所認為的愛情。

她喜歡音樂演奏,我就動用手腕破格將她任命為鐘樓的第三任演奏者。

然而我們之間始終隔了一個人,我對百木沒有絲毫興趣,但他卻間接導致了三夜雨的悲劇。

那時候百木還以白樺自居,也就是那個死嬰的名字。他暗中培植軍中勢力,以求取而代之,最終事情敗露,兵困於絕跡崖。

首惡必除,脅從不問,他最終淪為孤家寡人。卻不想三夜雨以死作保,欲換其一條生路。這種愛意在戰爭時節顯得那麼脆弱,甚至有些愚昧。

以百木的處境而言,倒戈者恨之,守節者亦恨之,身死已成定局。

三夜雨卻不惜以性命相脅為其爭取“天裁”。

所謂“天裁”,實際上就是跳崖。以天為裁,生死由命。只是作保者,亦需自領天裁。

於是三夜雨與百木雙雙墜崖,正是天意弄人,前者屍骨無存,後者僥倖生還。

天裁之後,前罪不論。

此後,百木便一直以白樺自居,並且得以一直苟活下去。可憐三夜雨人死身滅,竟然連一縷魂魄都尋之不見。

多少年後,誰還會記得她的結局?只有我還會不時想起,她手中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