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刻這聲音雖然是從蘇提燈房間裡傳來的,但是自己就這麼貿貿然的進去又不太好。

「孃親……孃親……不要拋下我,不要拋下我……我很乖的……我聽話……嗚嗚……娘……」

媽了個……嘰……的!

薛黎陷憤憤的推開門,被屋內的暖意一激又再次冷靜下來,關好門後一邊忙用內力把自己全身也暖和起來,一邊向床走去,隔著錦被拍了拍在裡頭亂咕蛹的蘇提燈,薛黎陷捏著嗓子道,「娘在這兒,娘不走,你快些睡吧。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睡吧睡吧~」

蘇提燈一聽到薛黎陷捏著嗓音尖尖細細的唱歌差點笑破功而露餡,只覺此人耍起來簡直不是一星半點兒的有樂趣可言。

又想著驗證了自己心裡猜測的,這人果然是沒放心的下自己,並沒有走遠。便也安心了點,像是深海里浮浮沉沉抓著了一塊浮木,便捨不得鬆手了。

被人牽掛著便是這種感覺麼。

尤其是被親人牽掛著啊。

這感覺很好,非常好。

可是薛黎陷……蘇提燈厭惡的蹙了蹙眉頭,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沒有出生在這世上,我也不用遭日後那許多罪了?

歸根結底,你不該存在,我也不該存在。

惡劣的想要拽著這根浮木同自己一起下地獄的念頭一起,蘇提燈又在內心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就算沒有薛黎陷,自己四歲那年也逃不過被廢經脈吧。

薛黎陷沒有錯的地方,他沒有,這個世上誰都沒有錯。

錯的,只是自己罷了,自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上。

秘密是該被隨意抹殺的,可自己……卻也是被那個男人留住了不是麼?

死罪難免,活罪難逃。

斷我經脈,讓我成個廢人,練不了劍,死後也入不了蘇家的守葬陣……

那你們他媽的為甚麼還要我活著?!

為甚麼!!!

我也想有自己的名字活著,我也想被人噓寒問暖,我也想……成為一個人而活著啊……

不是被那個道貌岸然的一代宗師作為可供懷念的物品而飼養,不是被日後所遇到形形色色的不同人作為嘲諷鄙夷的物件而存在……

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沒人疼不是麼?

你們欺負的好啊,欺負的好。

便是欺負我天真善良和藹可親不是麼?

假象啊……一群傻子,一群傻子!!!

蘇提燈的手無意識在被子裡攥成拳,每當恨不得把整個人世間給攪亂的念頭一起,他便忙想想月娘,想想他那美好如天上星的月娘而壓下自己的一系列種種醜惡的衝動。

其實,本質上他還是想要善良的,他是要善良的,哪怕不為自己的以後想想,也要為月娘想啊……

月娘,我那美好如天上星的月娘啊……

我不會做那些壞事的,我也就在內心裡偶爾想想報復一下下罷了。

你放心啊,月娘,你放心。

我只有像以前一樣善良,才能配的上你呢。

便是為了你,我也不會去做那些傻事的。

畢竟,恨這種情感,實在太沉重了,沉重到,他那麼弱的身子骨,根本承擔不起。

快些醒來吧月娘,我好累啊,好累好累。

薛黎陷又輕輕拍著被子唱了小半段之後,那嚶嚶的啼哭聲便止住了。

小心翼翼的收了音湊過去,才發現那人被子已經不是蒙著口鼻了,直接蒙著頭。

又在心裡懷揣著一萬隻亂蹦躂的小兔子一般的心情,薛黎陷繼續十分小心的給他扯了扯,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再扯了扯,薛黎陷就看傻了。

這個,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