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像河堤一樣繞著它們透達前進。

比西在辨別方向;他尋找他的馬倒下去的地方,他自信已經找到;他根據回憶出前進和後退種種擊劍動作。他一直退到牆邊,然後仔細審視每一扇門,以便找到他倚靠在那裡的隱蔽角落,和他張望凱呂斯的小窗眼。門後面有一條小徑。彷彿命運在作弄人,四分之三的門後面都有一條小徑;不過如果我們想到在那個時代,一般市民的房子都沒有僱一位看門人,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比西十分氣惱地自言自語:“真見鬼!我得敲每一扇門,得詢問每一個住戶,得花上一千埃居才能叫僕人們和老太婆們開口,然後我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這裡有五十間房子,每晚查問十所房子,我就要浪費五個夜晚;不過我必須等天氣稍為乾燥一點再說。”

比西正在那裡自言自語的時候,忽然瞥見遠處有一道朦朧而搖曳著的亮光,由遠及近逐步過來,反映在水潭上閃閃發光,宛如大海里的一盞標誌燈。

這道亮光慢慢地然而不很則規地前進,不時停下來,有時偏向左邊,有時偏向右邊,有時突然打了一個趔趄像鬼火似的猛烈跳動起來,然後又恢復原狀平靜地前進,最後又像以前那樣忽左忽右地挪動。

比西對自己說:“巴士底廣場毫無疑問是一個古怪的地方,可是管它呢,我們等著瞧吧。”

比西為了等得更舒服一點,把斗篷往身上一裹,躲進一個門角落裡面。夜色完全漆黑,四步以外就看不見人。

那燈光繼續走過來,像發神經病似地不停改變位置。比西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他堅信他所看見的燈光並不屬於那種在中世紀時期使旅客嚇壞的鬼火,而只不過是一盞手提燈,由一隻手拿著,這隻手連線在某個人的身體上。

的確,等了幾秒鐘以後,比西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比西看見離他大約三十步遠有一個黑色的形體,又長又瘦像根木樁一樣,這形體漸漸有了一個人的輪廓,這個人左手持著一盞燈,有時把燈伸向前面,有時伸向旁邊,有時停在腰部。從目前情形看來,這個人似乎是醉鬼俱樂部的成員,因為只有喝醉了才能解釋他前進的路線為什麼這樣古怪地七彎八轉,才能解釋他為什麼這樣達觀地踏進泥潭和在水塘裡跋涉。

有一次他甚至還在一潭沒有完全解凍的冰水裡滑倒,響起了一下沉重的跌跤聲,手裡的燈也隨之不由自主地從上面迅猛地落到下面來,這就使比西知道這個夜行人雙腳站不穩,剛才想另找一個重心,所以跌了一跤。

像所有心地高尚的人一樣,比西開始對這個返歸的醉鬼有點敬重,正想走上前去幫這個被大詩人龍沙'注'稱為酒神'注'的入門子弟的人一把,忽然看見那盞燈很快地又舉了起來,說明拿燈的人雖然拿得不好,但並不像從表面上看來那樣站立不穩。

比西嘴裡嘀咕著:“咦,看來又遇見一件怪事了。”

那盞燈又繼續前進,看來是直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來,他把身子再向門角縮排一點。

那盞燈又走了十步左右,這時比西藉著燈光,看見了一件怪事:拿燈的人眼睛上綁著一塊矇眼布。

比西說道:“真見鬼!拿著燈籠捉迷藏可是一個怪念頭,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和這樣的地面上。不好,難道我又開始做夢了嗎?”

比西繼續等著,矇眼人又走了五六步。

比西說道:“天主饒恕我,我相信聽見這人在自言自語。那麼,他既不是醉鬼,也不是精神病人,他是一位數學家在思索一道數學題的答案。”

比西為什麼這樣想,那是因為他聽見了拿燈的人自言自語的最後幾句話。

拿燈的人喃喃地說:“四百八十八,四百八十九,四百九十;唔,一定就在這裡附近。”

說著,這個神秘的人就用右手將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