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就是鄙人,先生。現在我們兩人既已弄清楚彼此的身分。我請求您,儘管您渾身溼透而且前後都沾滿泥漿,請求您滿足我的好奇心。”

年輕人張望了一下自己沾滿泥漿的燈籠短褲,說道:“不瞞您說,事實上,我只有一條短褲,只有一件緊身上衣,我不得不像底比斯人埃巴美農達斯'注'一樣,躲在家裡三天不出來。對不起,您好像有話要問我,對嗎?”

“是的,先生,我剛才正想問您,您是怎樣到這房子裡來的。”

年輕人說道:“這件事既簡單,又很複雜,您聽下去就知道了。”

“我在聽著。”

“伯爵先生,對不起,到目前為止,我精神非常混亂,簡直忘記了用您的爵位尊稱您。”

“這沒有什麼關係,請您繼續講吓去。”

“伯爵先生,事情是這樣的:我住在博特雷伊斯街,離這裡一共五百零二步。我是一個可憐的外科實習醫師,不過我向您保證,我的醫術並不差。”

比西說道:“我已領教過一二了。”

年輕人繼續說道:“我對醫學很有研究,可是沒有病人光顧。我跟您說過,人家管我叫奧杜安老鄉雷米,因為我洗禮的名字叫雷米,而我出生在南特伊·勒·奧杜安。大約一星期以前,一個男子在兵工廠後面被人捅了一刀,我替他把肚子的面板縫好,而且把散落得亂糟糟的五臟六腑整整齊齊地在肚內重新擺好。這件事使我在附近一帶出了名,就是這個名聲給我帶來了幸福,昨天晚上,一個尖聲細氣的聲音把我叫醒。”

比西大聲說:“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的,不過請注意,我的貴人,我雖然是個老鄉,我敢肯定那是一個女僕的聲音,因為我熟識她們的聲音,她們的聲音我聽得多了,比女主人的聲音更多。”

“那麼您怎麼辦?”

“我起來開了門,還沒有走到樓梯平臺上,就飛來一雙小手,一雙既不太溫柔,也不太粗暴的小手,把一條矇眼布朝我的臉上一按。”

比西問道:“沒有說話嗎?”

“有,她對我說:跟我來,不要設法偷看您到哪裡去;請您不要亂問亂說。這兒就是您的報酬。”

“這個報酬是……?”

“她放在我手裡的一個錢袋,裡面裝滿了皮斯托爾'注'。”

“好傢伙,您怎樣回答?”

“我回答說我準備跟隨那位可愛的領路女人走。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可愛,不過我想,加上這個形容詞,縱使有點過分,也只能是有益無害的。”

“您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也不要求任何保證,就跟著她走嗎?”

“我在書本里常常讀到類似的故事,我發現結果對醫生來說總是愉快的。因此我就跟著她走,正如我對您說過的那樣。她把我帶到結實的地面上,地上結了冰,我一直數著腳步,從四百,四百五十,五百,最後數到五百零二步。”

比西說道:“很好,您這樣做是小心謹慎的。後來您就來到這扇門口?”

“這一次我一直數到四百九十九步,雖不中,也不會太遠了;除非那位狡猾的傻大姐帶著我兜了幾個圈子,我懷疑她可能做這樣惡毒的事。”

比西說道:“很可能;不過即使她想到了採取這樣的預防措施,她也很難不露出一點口風,說出一個姓名呀?”

“她什麼都沒有說。”

“您自己也應該注意到一些跡象呀!”

“凡是一個有時習慣於用手指來代替眼睛觀察的人所能夠注意到的一切,我都注意到了,換句話說,我注意到一扇有釘子的大門,門後面是一條小徑,小徑的末端有一道樓梯。”

“是左面的樓梯嗎?”

“不錯。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