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科兩眼充滿喜悅和勝利的驕傲,迅速瀏覽了一遍皮埃爾·德·龔迪從阿維尼翁帶來的羊皮紙。

那個自教皇登基以來,始終忠實地執行他的政策的特使,在羊皮紙下面批道:

“照天主的意志辦,因天主主持人間的正義。”'注'

希科說道:“教皇對一個虔誠的國王太不公道了。”

然後,他細心地摺好羊皮紙,放進最貼身的口袋,也就是緊貼胸口的兜裡。

接著,他抱起律師的屍體,放回床上,臉衝牆壁。律師死後幾乎沒流什麼血,傷口刺得非常巧妙,血都向裡流了。隨後,他開啟門,叫戈蘭弗洛。

修士進了屋,說道:“您臉色很白!”

希科回答:“是啊,這可憐的人臨死前的情景,使我很難過。”

戈蘭弗洛問道:“他死了嗎?”

希科答道:“毫無疑問。”

“剛才他還那麼健康。”

“健康過了頭,竟要吃一些難以消化的東西,結果步阿納克雷翁'注'的後塵,噎死了。”

戈蘭弗洛說道:“噢!噢!這無賴剛才還想措死我——一個教會中人,真是惡有惡報。”

“寬恕他吧,夥計,您是基督徒。”

戈蘭弗洛說道:“儘管他使我吃了一大驚,我還是寬恕他了。”

希科說道:“這還不夠,您最好點起蠟燭,在他的遺體前祈禱一下。”

“為什麼?”

讀者一定記得,這是戈蘭弗洛的口頭禪。

“怎麼!為什麼!為了你不至於被當作殺人兇手捉起來,送進監獄。”

“我!殺人兇手!去你的吧,是他要扼死我。”

“一點不錯!不過,他殺你未遂,動了肝火,血液上升,以致胸部血管破裂了,一命嗚呼。你看,不管怎樣,他的死是你造成的。當然你是無辜的,但這有什麼用呢!在事情澄清之前,人家就可能把你虐待夠了。”

修士說道:“我相信您的話,希科先生。”

“更何況里昂城裡的宗教裁判官可有點難對付。”

修士咕嚕了一聲:“基督!”

“快照我說的辦吧,夥計。”

我該做什麼呢?”

“你就呆在這兒,虔誠地把你知道的一切經文念一遍,包括你不熟悉的。然後,等天黑了,周圍無人的時候,就離開旅館,要不緊不慢。你認識街拐角那個馬掌鋪的鐵匠嗎?”

戈蘭弗洛指指眼睛上的黑圈說道:“當然認識,這傷就是他昨晚打的。”

“動人的紀念品。好吧!我會留心把你的馬牽到那兒,聽明白了嗎?你到了那兒,不必向任何人解釋,趕緊騎上馬,然後,憑著一點記憶,找到回巴黎的路。到了新城——國王橋,你賣掉馬,找回巴汝奇。”

“啊!您說得對,我的好巴汝奇,我真高興能再見到它,我可喜歡它了。不過,”修士可憐巴巴地再問一句,“我一路上靠什麼過活呢?”

希科說道:“該給錢的時候,我就給,總不能像聖熱內維埃芙修道院的人那樣,讓朋友去討飯。給您,拿著。”

希科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埃居,放在修士寬大的手掌裡。

戈蘭弗洛感動得熱淚盈眶,說道:“您真是個慷慨的人!讓我和您一起留在里昂吧,我挺喜歡這裡,這兒是王國的第二個首都,而且殷勤好客。”

“蠢貨,你還不明白,我不留在這兒,我要走了,而且非常緊急,不能帶你一起走。”

戈蘭弗洛順從地說:“照您的意思辦吧。”

希科說:“太好了!現在我真喜歡你,夥計。”

於是,他把修士安置在床邊,下樓來到店老闆的屋裡,把他拉到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