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道:“回稟陛下,有一半原因是,另一半原因則是無心真的想要以醫者的身份加入使團為大漢效力。”

如果她的身份是張騫的妻子,即使仍是醫生使團中的其他人也會避諱她的身份,她並不想這樣。

“那你可知使團中皆為男子,你若跟使團前去等你歸來之日張侍郎也不會明媒正娶讓你再嫁給張騫,就算張侍郎有一日不在了,張家身為世家大族也會加以反對,你與張騫的名分恐怕就此而至。”

趙無心笑了,這是她來到宮中第一次笑,淡淡的笑,卻很動人。

她說:“深情不及久伴,徒有虛名的姻婚並非無心所想,既然已經跟他一起去過最遙遠的地方,嫁不嫁給他還重要嗎。”

出使西域諸國沒有先例,無數的未知和危險足夠令尋常人望而卻步,很有可能這一去就不再有回來的一天,而趙無心也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死在一起好了,如果能跟她喜歡的人死而同穴,她還會計較能不能嫁給他嗎。

一句“深情不及久伴”讓在坐的劉徹和陳嬌都有些感觸,劉徹微嘆點頭:“你下去吧,回去早做準備,明年開春朕會擇日下旨讓你隨使團出發。”

劉徹的應允讓趙無心欣喜無比,她立刻跪下謝恩,而後被大寒接引離開大殿。

趙無心離開後整個大殿裡只有陳嬌和劉徹安靜對坐,他們都沒說話,各懷心思只是靜默的坐著。

時光如水,時節已入冬多時,夜色來臨外面的天色漸漸昏暗已經到了漢宮的掌燈時分。

“掌燈——”

隨著門外一聲宦官高唱,十幾名宮女整齊的分坐兩排手持蠟燭走進大殿,將椒房殿後殿所有的燈架燈盞悉數點亮。

劉徹抬起頭,閃爍的暖黃燭光照亮了他對面那張熟悉又美麗的面容,光影搖曳搖曳,光透紗帳,一瞬間的恍惚裡他忽然覺得別離的數日像一生那麼漫長,又好像時光被燭火照亮拉長,這樣的對坐相守已有一世情長。

陳嬌抬起一雙美麗的杏眼,火光在她眸中跳動燃燒,瀲灩一如太液湖光。

劉徹看著她心中起了無數遼遠的念頭,這麼好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契闊的生死,漫長的歲月他們註定了這場姻緣,如果有一天他們老了,永恆的未央宮中他們會不會也像如今對坐,安靜平和,審視著彼此。

趙無心願意跟張騫一起面對無知的萬水千山,而眼前的她註定要與自己面對時光漫漫。與遼遠的一生相比,那些一時的躁動一刻的煩心又算得了什麼呢,正如父皇曾經所言,回頭看不過笑談。

兩人的對視中率先回神的陳嬌測過臉扶著曲木扶手站起身道:“臣妾為陛下安排晚膳。”

她低頭的瞬間手指卻被劉徹握住,陳嬌詫異的看著他,劉徹揚著年輕的英俊面容,漆黑的雙目寫滿了認真和期待,他忽然說:“如果朕是張騫,要去西域,你跟不跟朕去?”

陳嬌看著他,就那樣看著,半晌她才垂下眼簾轉過頭低聲道:“當然是要去的。”

劉徹其實早就做好了失望的準備,他以為陳嬌會緘默不語,卻意外一聽此言,心中那種衝動簡直無法言說,什麼叫欣喜若狂他這一次算是深深的體會了。

笑容在劉徹的唇邊蔓延,這些日子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高興,陳嬌若不愛他這句話時絕對說不出來的,她明明就是又想他又在乎他。

劉徹心裡歡喜的厲害卻還知道在臉上收斂幾分,不過再怎麼掩飾那份自得和高興也還是太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