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董母身體狀況也還不錯,董父連著抽掉一整條煙之後,終於在兒子們的支援下做出了決定。

死磕,就不信煤價沒有上漲的一天!

因為煤價低,煤礦工人的工資也低,煤礦得以照常生產,挖出來的煤卻不賣,全都堆在煤礦邊上的空地上,用東西蓋著,屯起來。

煤越屯越多,小山似的迅速鼓起來,董家卻越來越窮,工人的工資越欠越多,幾乎支撐不下去了。然而此時若是放棄,欠下的債務他們一家老小打一輩子工都不見得能還上。騎虎難下的形勢,已經由不得人回頭,好在大兒子小兒子在道上的名頭還在,最後不得不靠地下錢莊的拆借度日——賭注又加大了,這次如果輸了,不只是破產,性命都有危險。

當挖煤工人半年沒領一分錢要鬧罷工,而錢莊再也不肯借他們錢時,煤價上漲了,漲的速度比當年下跌還要快。

忍著,忍著,借錢也要忍著,最終,那堆小山一樣的煤被賣了當初的十倍價錢,董家掘到了第一桶金。

以後的日子就順利多了。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資產吹氣球般迅速膨脹,一個煤礦一個煤礦地買,一片煤田一片煤田地圈,並且煤價還在持續上漲。

當小兒子也過了二十歲,按照當地的年齡要娶媳婦了,董父給三個兒子分了家。大兒子分了幾個煤礦一筆錢,他又用這筆錢投資了鋼廠,小兒子鍾情煤礦,把錢又換成了更多的煤礦。

至於二兒子,因為他得天獨厚地上了大學,並且在家族擴張的時候沒有出太多力氣,本來打算分文不要,在父親和兄弟的堅持下,得了一筆現錢。

那時大董醉心於汽車的研究,就拿那筆錢投資在一個剛剛興辦的民營汽車品牌上,連同自己的專利成果一起入股,獲得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大董所研究的一系列發動機,在世界上都屬於先進範疇,並且物美價廉十分符合國內行情,這家汽車品牌很快就搶佔了市場,得以迅速擴張。

擴張之後,每年鉅額的分紅對大董來說反而成了負擔,他本不善長也沒有精力去理財,就很機械地把這些錢逐步都買成了房子。

大董生活簡單,快快樂樂地做他的包租公,碰上朱樂之後打算再娶個包租婆,美好的小日子正要開始,誰想霹靂一聲震天響,厄運閃亮登場,老天爺看不得人太圓滿,就發威了。

再往下的敘述有些艱難,大董沉默了很久才得以繼續。原來那天深夜潘東的電話,其實是報喪,因為大董習慣睡覺關手機,家裡的人留的還是原來住所的電話,才讓潘東第一時間獲知了噩耗。

前段時間董家的鋼廠經營出現問題,董父和大兒子經常聚在一起商量對策,那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剛一下車就被埋伏在附近的人用槍射中,大兒子當場死亡,董父被送往醫院不治身亡。

朱樂感覺渾身都在顫抖,臉色蒼白如紙,緊咬住嘴唇才阻止自己沒有尖叫出來,見大董停住不語,又回想起登機前他的那個眼神,咬牙問道:“你那時懷疑跟我有關,對嗎?”

大董看了她一眼,沒有正面回答,低著頭道:“我現在知道不是。”

不是,當然不是,如果他父兄的死亡真跟自己有關,這次上門恐怕他帶來的就是毒藥了。

朱樂忽然一下子覺得很荒唐,更加確定老天爺在整她。那天晚上真不知大董是怎麼過來的,心裡藏著那樣的秘密,居然還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讓她送他去機場,臨走前還那麼溫柔。

也許,只是也許,向來懷疑自己開車技術的大董,之所以破天荒讓她開車送他,只是為了保障他自己的安全,畢竟父母真要對他不利,也不會拿自己女兒陪葬不是?

其實按照朱樂一貫的處事風格,她會很能理解大董的做法,她向來不會苛刻待人,某些時候甚至有些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