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開糖紙將那顆因為高溫化掉變形的水果糖塞到嘴裡。

“甜嗎?”

其實是有點酸的,但那層酸澀的糖衣下面,卻包裹著水蜜桃香甜的味道。

他本不愛吃糖。

那顆糖的味道永遠留在了他的記憶中。

他點頭,“甜。”

小姑娘瞬間從地上爬起來笑眯眯道:“當然甜啦,那可是我留了半年沒捨得吃的呢,對啦,我叫孟晚溪,孟子的孟,晚霞的晚,溪水的溪,你呢?”

他從未見過那麼溫暖的笑容,就像貧瘠的土地上開出了最美的花朵,明豔動人。

冷清的他交了搬家後第一個朋友,他開口:“傅謹修。”

傅謹修遲疑片刻,最後簽下自己的名字。

見他配合簽字,孟晚溪開口道:“明天上午九點,我們在民政局見。”

“你身體不好,晚幾天也行,我可以等……”

孟晚溪打斷道:“我等不了,就明天。”

傅謹修凝視著孟晚溪那雙堅強的眼睛,心臟疼得在滴血,他啞著聲道:“好,如果你需要轉院我可以安排,至少我們還是親人,朋友,你有任何難處都可以向我開口。”

孟晚溪淡淡開口:“在這就好,不用麻……”

傅謹修不習慣她對自己的疏遠,他沉沉的嗓音開口:“溪溪,有糖嗎?”

孟晚溪怔住,她垂下眼,“沒有了。”

她已經將人生中最好的那顆糖給了他。

見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對,邵域主動開口:“傅總,孟老師需要休息了,關於有些股份轉讓的流程我和你對一對,我們出去詳聊。”

傅謹修看著那垂著肩膀沒有抬頭的女人,輕輕落下一句話:“你好好休息。”

孟晚溪的餘光看到他受傷的掌心,剛剛生生接了霍厭的高爾夫球杆,傷口撕裂後還沒有凝固,鮮血順著他的指尖一點點淌落下來。

眸光微閃,她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悶聲回答了一句:“……好。”

傅謹修邁著踉蹌的步子離開病房。

房間只剩下孟晚溪一人,她再也繃不住,撲到床上手指攥緊了被子,眼淚無聲滑落。

霍厭站在床邊,看著雙肩不停顫抖的小女人。

他抬手想要安慰她,話到嘴邊卻什麼都沒說。

他從兜裡掏出一物放到她身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孟晚溪才停止了哭聲,她撐著床抬起頭來,就看到身邊多了一顆巧克力。

她攥著巧克力,覺得有些熟悉。

七歲半那年她的頭受過一次傷,忘記了那之前所有的事。

據說是她母親在離開時,她拉著母親的衣袖求她不要走,被母親推開摔到路邊花臺上磕壞了頭。

孟晚溪透過模糊的水霧,看到不遠處站在窗邊的男人。

他沒有離開。

四目相對,他那雙漆黑的瞳仁少了些淡漠,多了一分憐惜。

孟晚溪嗓音啞啞的:“霍厭,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