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央雲在邊上指點,燕玄誅將長槍舞得越來越好,銀光所到之處,撕風捲葉,如游龍破空而過。

央雲鼓著掌,心思卻不在這兒。

那頭狼離家出走快一年了,這期間連一點訊息都沒傳來,她擔心他死在外頭了,便用系統的賬戶賒賬買了張地圖。

好訊息,目標還在移動。

壞訊息,目標遠在千里之外。

剛拿到地圖時她還以為他真死了,找了半天才在地圖邊角上找到了目標。

在地圖北邊的縫隙裡,有一片烏漆麻黑的未知區域。陰影之上,一個小紅點靜靜停在那裡,只偶爾移動一小下,而後又沒了動靜。

“小豬快要出師了呀。”她看向燕玄誅道。

燕玄誅收起槍走向央雲,他聞言羞赧一笑,

“還沒有呢,還和姨母差了好遠。”

燕玄誅身量抽條,已經比央雲還要高了,但他還是屈身低下頭,好讓央雲能夠到他的腦袋。

“已經夠了,只要多加練習,好好鞏固,一般人已經打不過你了。”

她輕拍了拍燕玄誅的頭頂囑咐道,

“不過還是要提防小人,小心毒藥、暗器,對下屬也留點戒心,不是信任的人不要讓他近身。”

燕玄誅不以為意道:

“沒關係,有姨母在就不會有事。”

“那姨母要是不在呢?”

燕玄誅笑容淡了下去,他沒有回覆,只當自己沒有聽見這句話。

是夜,央雲的房門被開啟,燕玄誅躡手躡腳摸進了屋裡,他小心翼翼爬上了央雲的床,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

燕玄誅將自己縮成一團,怕驚醒了央雲,他只敢蜷縮在一邊,貪婪地感受著身邊的溫暖。

“娘。”

他聲音很輕很輕,叫完一聲就不敢動彈,抬眼看著央雲良久,

“為什麼你不是我娘?明明就應該……”

他見央雲沒有反應,才敢小聲嘀咕了幾句。

本來再過一會,燕玄誅就要偷偷溜回去的,可白天太累了,他沒忍住閉上了眼。

只是休息一會,嗯,就一會,等後半夜再走也是來得及的。

燕玄誅是被刺眼陽光驚醒的,他猛然坐了起來,卻發現天已經大亮,身邊空蕩蕩的不見了人影。

驚嚇過後,他心底有些暗喜。已經算發現了他,她也沒有把他趕走,這是不是就算變相的默許?

可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發現了不對勁,慌慌張張跑下床衝出了門。

“姨母?你在哪?”

沒有回應,桌上那串她最喜歡戴的銅錢禁步也不見了,

“我錯了,我不該偷偷來的!我,我下次不會了。”

卻依舊得不到回應。

“……姨母?”

院子裡安安靜靜,燕玄誅茫然無措地環顧著四周。大門依舊緊鎖,牆上落了幾隻歪脖子麻雀,好奇看著院中的人。

北涼,祭宮。

這裡堆滿了頭骨,頭骨被刷上了層層金粉,一格一格塞進牆面之中。

牆角小門開啟,食盤被推了進來,而後小門被飛快關上,外面傳來了重重的落鎖聲。

鎖住腳腕的鐵鏈碰撞,緩緩拖過地面,摩擦的聲音格外刺耳。

尋至春端起托盤上的被子,將杯裡的水一飲而盡。杯子被扔到地上,滾了幾圈後,祭宮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時間過去多久了。

他記不清,也懶得去記,在他壽命耗盡之前,他都離不開這座監牢一日,像杖頭木偶,日復一日過著重複的生活。

她呢?

她現在又在做什麼?

怎樣都好,她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