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不容易有點真快樂的人,我怎麼忍心見她這麼快就直面慘淡的現實呢?

☆、流年篇三(2)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一句話說:悲劇是將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我親眼看見許多美好的人與事毀滅在流年裡。

不想說並不是意味著不說,有些時候,人是身不由心。人們往往是心裡想著這麼做一件事,但是到了實際上卻是那樣做了一件事。心與行的不一致,並不是因為道德的缺失,而是因為現實中的諸多條件的限制,即有心無力。

對於這件不幸的事,我難辭其咎。一開始為了省錢去了一家黑醫院,到頭來卻花了更多的錢去搶救。錢倒還是其次,最要緊的人還受了嚴重的傷害。我們是得不償失。人總是在現實碰壁,付出沉重代價後,才能明白自己初始的決定是多麼的荒唐。雖然說,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但到底還是損失了。

我的眉峰間淤積了化不開的煩惱,馮碧落敏銳地感覺到了,她低下頭,說:“小北,你會不會覺得我拖累了你。本來這不干你的事。”

我抬眼看著她,她的眼裡的水光灩灩,像是巴山夜雨後滿滿的秋池,一半的柔波搖搖,一半的悽霧迷迷,無限的情意,無限的憂心。

藍色的病服鬆鬆垮垮地掛在她的身上,顯出了她的楚楚可憐。她的身上沒有了妖冶,只有碧玉小家女的嬌羞與清秀。剎那間我彷彿被嫋嫋的記憶之菸捲到久別的故園,清純可愛的顧香,面容不明朗的顧香,我永不能釋懷的顧香,舉著粉紅色的傘,笑吟吟地向我走來。她說:“小北,你好喲!”

我有一個強烈的感覺,顧香根本沒有死!我聽見我怦怦的心跳聲。為什麼我對馮碧落身有那麼玄妙的感覺,彷彿是兩個原本就熟悉的人,因為種種原因分開多年,在另一個地方以另一種身份再次見面。換句話說,在人生的某個十字路口,我與顧香分開旅行,而到了另一個地方,我與換了一個名字的顧香,也就是現在的馮碧落有了交匯。

我立即否認了我的想法,因為我是親眼見到顧香被蒙上白布,推進了太平間。現在感到顧香與馮碧落相似,其實是我的回憶給我開的玩笑。它殘酷將過去與現實聯絡在一起,使人們在到了某地產生自己其實曾在很久以前就來過的錯覺。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我的意識穿越了紛紛的歲月,彷彿我自己從人生途中的後一站回到了前一站。

人生的路途其實是單向的,不管人們樂意不樂意,歲月如梭,向前不息。我心痛地想,我已經在故鄉,永遠失去了顧香。

流年,一條不歸路。

我輕輕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病歷遞給馮碧落。在遞病歷的一剎,我忽然覺得現在不一定是合適的機會,然而箭已經在弦上了,我想收回來都不可能。我準備聽到馮碧落失聲痛哭,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馮碧落的反應很平淡。她看完後,靜靜地合上,說:“讓你為難很久,真抱歉。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流年篇三(3)

“啊?”我張開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些安慰她的話都用不到了。

馮碧落反而安慰我,說:“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丁克族是時尚。”

我滿腹狐疑,她真的那麼想得開嗎?當我發現她咬蘋果時,幾次都沒咬到,我知道她心裡在流血。她的偽裝,只是為了不再因為她而心有所累。我說:“想哭就哭出來吧!反正病房裡沒有其他人。”臨床年輕的父母已經帶著新生兒出院,整個病房裡只有馮碧落一個人。

馮碧落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被她生生地忍住了。她笑起來:“沒事,我根本不想哭。我反而很開心,你想,我以後不用生孩子,這省了多大一筆費用!”她看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