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清宮的大門吱呀一聲開啟,嵐昭儀帶著內侍宮女出現在大門口。

“走了。走了!——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宗人府的管事姑姑一會兒就來了,看看你們還敢不敢造次!”幾個嵐清宮的內侍從嵐昭儀身後跑出來,驅趕嵐清宮門前大路上圍觀的人群。

宏宣帝后宮裡面的規矩很嚴,不過如現在這樣命婦大鬧宮閨,單挑得寵的妃嬪,還從來沒有過。這些人一時忘了形。都看住了。如今被人一提醒,也都醒悟過來,趕緊三三兩兩地散了。一時嵐清宮門前的大路上,圍觀的人群散得乾乾淨淨,只留下跪在門前草地上的鎮國公夫人賀寧馨,和站在臺階上,高高在上的嵐昭儀一行人。

賀寧馨抬起頭,從哭腫了的淚眼裡看向站在臺階上的嵐昭儀。

只見嵐昭儀今日穿著一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宮裝,頭上戴著綠翡牡丹花釵冠,冠上垂下一掛珠簾。將兩眉間貼就的赤金梅花鈿遮得若隱若現,將她本來秀麗的面龐,又平添了幾絲嬌媚。只是面如寒霜,平添了幾分刻薄。

“鎮國公夫人。你剛才說將本宮賜的人,轉送給了本宮的孃家長興侯府,是什麼意思?”嵐昭儀沉聲問道,也不再稱呼賀寧馨“表嫂”。

賀寧馨不卑不亢地答道:“昭儀娘娘,臣婦剛才說得清清楚楚,紅錦已經是娘娘的庶母,是長興侯的侍妾。——昨晚他們已經合巹,木已成舟,無可挽回了。”

嵐昭儀兩手無意識地在身前絞著帕子,忍了怒氣,試探著問賀寧馨:“鎮國公夫人,可是紅錦淘氣了?——鎮國公夫人別怕,紅錦是本宮的人,她若是敢對鎮國公夫人不敬,本宮決饒不了她!”

說到底,還是不信賀寧馨敢這樣大膽,將自己賜的人就這樣隨隨便便送給了別人。自己是聖上的女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聖上許可了的。這個紅錦,其實跟御賜之人沒有兩樣,她怎麼敢這樣輕慢?難道不拍牽連了鎮國公?

可是要點明這一點,嵐昭儀又擔心禍及簡飛揚,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處罰賀寧馨,才能既挽回自己的顏面,又給賀寧馨一個教訓,更在聖上那裡將此事圓了過去。——畢竟,若是鎮國公府倒了,嵐昭儀知道,自己的損失更大。

“昭儀娘娘說什麼話?——紅錦以前是娘娘的宮婢,如今是娘娘的庶母,跟我們鎮國公府,可沒有半點關礙。”賀寧馨掩袖笑道,眼波流轉間,卻有一絲寒光緩緩地看過來,讓嵐昭儀十分不舒服。

“鎮國公夫人說的話,本宮不明白。”嵐昭儀沉下臉,很是不虞。

賀寧馨不再跟嵐昭儀繞圈子,冷冷地道:“這種話娘娘都聽不明白,娘娘還折騰什麼勁兒啊?——臣婦勸娘娘一句,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也別還沒過河呢,就緊著拆橋!”

嵐昭儀窒了窒,色厲內荏地道:“大膽!——你以下犯上,以為本宮拿你沒法子?!本宮告訴你,你那鎮國公夫人的位置,坐不坐得穩,全在本宮一念之間!得罪了本宮,後果自負!”竟敢將她賜下的人送走,真是太給臉不要臉了!

賀寧馨輕聲一笑,道:“昭儀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罷了,我們也不提當年。不過,臣婦對昭儀娘娘好的時候,下場也不過如此。如今就算得罪了昭儀娘娘,下場左右也是一樣。——昭儀娘娘您說,臣婦為何要繼續委屈自己,為了昭儀娘娘,犧牲臣婦和臣婦肚子裡的孩子?!”

看著賀寧馨毫不畏懼的眼神,嵐昭儀有一絲慌亂,似乎自己以前很有把握的一切,如今都有些脫離既定的軌道。——她到底該怎麼做?

賀寧馨跪在草地上看著嵐昭儀變化莫測的神情,微微一曬,又道:“嵐昭儀的厚愛,臣婦擔當不起。臣婦送了美人去長興侯府,想必也得罪了長興侯夫人。這樣的親戚再做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如今既然話說到這份上,臣婦也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