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忽然停下腳步驀然回頭,一對眼灼灼放光,緊盯著魏朝死死的看了幾眼。

五月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可不知是不是印象病,不管五冬六夏,每次來乾清宮,朱常洛的感覺都是陰森冰冷,本來說不清這種感覺打那而來,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后,朱常洛恍然大悟,原來這種感覺是來自於人,發自於心。

長條御案前,萬曆正在出神的看著什麼東西。聽到門響,微微抬頭掃了一眼,隨即低頭,並沒有答理朱常洛。

朱常洛不敢失禮,輕手上前,倒身問安:“父皇召兒臣可有什麼事吩咐?”

萬曆依舊沒有理他,好象案上有朵新開的牡丹花,看得入迷出神,渾然忘我。

這邊不發話,這邊就不敢妄動。時間一長,跪在地上朱常洛就有點吃不住勁了,膝蓋處似有無數小針不停的扎來扎去,額頭上的汗一滴滴的落在青磚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明知是萬曆惱了自已,儘管很難受,朱常洛依舊咬住牙,下決心決不出聲示弱。

黃錦心痛的了不得,一咬牙就衝了上去,“哎呀,太子殿下可是身子不好?你這臉上怎麼都是汗哪……”

一直裝看不到的萬曆終於動色,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朱常洛果然臉色泛紅,一雙眼卻越發璀璨奪目,不由心中一軟“……你可知罪?”

朱常洛抬起臉:“兒臣逆了父皇的意思,沒有聽您的旨意,反將李三才貶謫,兒臣知罪。”

黃錦悄悄看了皇上一眼,依他的經驗,若是皇上兩眉豎起那就是要暴怒的前兆,不安的眨了眨眼,拚了命在心裡想折,看怎麼樣能幫太子渡過這次難關。

果然萬曆眉頭漸豎漸高,眸中若有若無的燃起兩團火苗,審視著這個兒子的臉,觀他眼底眉梢卻還是帶著自已熟悉的那種不知所謂的倔強,萬曆的心裡又是氣又是惱,混合在一塊變成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忽然一笑:“起來吧。”

鬆了口氣的不止是朱常洛,還有黃錦,二人不約而同的都擦了把汗。

朱常洛倒在地上,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情知是跪久了膝蓋發麻血於不通之故,一連掙了幾次沒能起來,恨恨的用手捶了幾下膝蓋,黃錦的手已經伸出半截了,忽然眼光一掃,如觸電般連忙收了回來,眼觀鼻鼻觀心再次化做影子。

一隻手伸來,朱常洛連忙伸手握住,借力使力這才站起身來,一邊揉著膝蓋一邊抱怨道:“黃公公,你怎麼現在才來扶我……”

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訝異的目光落在正握著自已的那隻手上……這隻手五指修長,傳來盡是咯手堅硬的感覺,黃錦白白胖胖的怎麼也不會有這樣的手,朱常洛怔然抬頭一望,對上正是萬曆目光炯炯,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後忽然都笑了起來。

好象有些尷尬,萬曆哼了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指著邊上一個錦墩道:“坐著說話罷,朕發現你現在越發膽大,居然敢無視朕意,是不是覺得朕著你監國理政,便可以目無君上,為所欲為了麼?”

這段話前半截保含溫情,後半截卻是染了火氣,帶上了幾分肅殺。

本來放下的一顆心又有提起來的趨勢,黃錦正在提心吊膽的時候,卻聽太子聲音清朗:“父皇因為李三才的事情在生氣?兒臣有話要講。”

“明知故問!朕倒想聽聽你能說出什麼來。”萬曆冷哼一聲,臉上陰雲四起。他九歲登基,十九歲親政,從萬曆初年到萬曆十年,首輔張居正一直牢牢的把握著這個大明朝的所有權力,自已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事無大小都要受到這位首輔大人的強烈管制,這讓萬曆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將權力緊緊的握在手心,自已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手握生殺的君王。

如今自已剛將權力放給太子,他居然就敢逆了聖意,這讓心情本來就極度複雜的萬曆大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