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到那裡的時候,卻忽然愣住了。

只見一幫甲士正束手站一旁,靜靜地看著下方一道身影,獨自一人奮力地挖著葬坑。

怎麼會回事?

都站著幹嘛?

等再走近一點,才發現下方那道灰頭土臉的身影,竟赫然是他們的韓司馬!

怎麼不去幫忙?

這種粗活,怎麼能讓韓司馬親自動手?

二人對視一眼,有些急切道。

“愣著幹什麼!還不過去幫忙!”

只是這話說完,卻被身邊一眾袍澤攔下了。

有將士無奈中帶著幾分委屈小聲道。

“哪是我們不幫忙?可司馬他不讓啊!”

這話說著,另一名將士順勢解釋道。

“行了,司馬交代了,這些袍澤他要親自葬之……”

眾將士一陣默然。

接下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下方那道身影不斷掀出一蓬蓬冰冷的凍土。

直到身邊的袍澤越聚越多,很快便站滿了一圈。

……

百十個葬坑,韓紹也不知道挖了多久。

固執地拒絕了所有人幫忙的那一刻,甚至就連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戲,還是出於本心。

可俗話說得好。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替亡故的將士整理好儀容,又將之前許配給他們的良妻,與他們合葬。

這過程中好在有中行固幫忙指認,否則韓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畢竟當時指婚,他也是一時興起,哪記得誰跟誰?

等到一切安置完畢後,韓紹又獨自替他們封了土。

望著腳下一柸柸新土,韓紹木然著臉,轉而看了眼身邊佝僂著身子,陪著小心的中行固。

“這些勇士都死了……你這條老狗為什麼不死?”

聽著韓紹毫無半點情緒的語調,中行固身形微顫。

他不敢說當時突圍的時候,他躲在軍陣中,可就算是這樣,好幾次也是險死還生。

只能硬著頭皮,訕笑道。

“司馬說笑了,這些勇士慷慨壯烈,奴這條老狗哪能跟這些勇士相比?”

“再說了,奴這條狗命對司馬還有大用,哪裡捨得死?”

見這廝毫無臉皮,自認老狗。

韓紹冷笑一聲。

“既然你這麼喜歡當狗、當奴,以後就在本司馬身邊當條好狗吧。”

這話說著,韓紹頓了頓,隨後才幽幽道。

“當然你最好能真如你說的那般有用……”

狗,要忠心。

要有用。

沒用的狗,除了殺了吃肉,毫無價值。

聽到韓紹這話,中行固那張舊傷未愈的老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口中連連道。

“有用!有用!奴絕不會讓司馬失望!”

“奴這些年在草原廝混,大事雖然沒參與多少,但對草原諸多部族瞭解頗多!”

“絕對不會誤了司馬的大計!”

老實說,先前韓紹跟中行固說他要北上逆襲草原諸部的時候。

中行固有那麼一刻,還真被眼前這個年輕雍將身上的瘋勁給嚇到了。

可事後想想,區區三百人就敢去做這等大事,除了那股瘋狂的勁頭。

中行固卻從他身上看到了一股常人沒有的大氣魄!

而且結合他這麼多年來,對草原諸部的瞭解一番盤算,中行固竟然也覺得這麼搞,或許還真有幾分成事的可能!

再想到當時,自己壯著膽子問他。

‘若是失敗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