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陣啊……’

公孫恂心中嘆息一聲。

而後更是對韓紹這個後輩生出幾分敬佩。

忍之一字,說起來簡單。

可似韓紹這樣年少得志、驟登高位的,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就像此刻,面對那些蠻狗的羞辱,就連他這個老傢伙都被撩起了火氣。

可這小輩卻偏偏頗為幾分唾面自乾的氣度。

小不忍則亂大謀?

說得好!說得好啊!

公孫恂心中感慨著,可他終究是沒有看到韓紹臉上那黑沉的臉色,以及眼中快要壓制不住的戾氣。

彼其娘之!

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充老子!

插標賣首!

汝已有取死之道!

韓紹在心中替始畢一層一層迭加著bebuff。

只是哪怕他內裡已經氣炸了,面上卻還是一片平靜。

揮手止住身邊眾將的怒喝,韓紹看著始畢搖頭道。

“可汗說笑了!本侯身為雍人,身上流淌著煌煌大雍的尊貴血脈,又豈會作出棄明投暗、認賊作父的不智之舉?”

韓紹這話頗有幾分陰陽怪氣。

以雍人的尊貴血脈自居,無疑是嘲諷草原蠻族血脈的低賤、骯髒。

後面那句認賊作父,更是明晃晃地將始畢這個烏丸可汗,視作賊寇。

這話出口,剛剛還大笑不止的一眾烏丸近臣、貴種,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旋即衝著冠軍城的方向怒目而視。

“兀那雍將!休要不識抬舉!”

“可汗仁慈,才允你一個下跪請降的機會,莫要……”

王攆四周怒罵陣陣。

可下一刻,便瞬間靜聲。

所有近臣、貴種全都用意外、不解的目光望向了王攆上站立的那道高大身影。

“聒噪!朕准許你們插話了?”

八境天人的恐怖威壓,席捲四方。

一語道完,那些剛剛還目空一切的烏丸近臣、貴種瞬間目露驚恐。

‘完了!可汗似是又發病了!’

眾人心中恐懼,連忙跪地請罪。

好在此刻的始畢似乎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在阻止了他們的狺狺狂吠之後,便重新將目光望向了韓紹。

老實說,剛剛韓紹口中那番有關血統的言論,讓他很不高興。

因為這不免勾起了他這位烏丸大汗,年少時某些不大美好的記憶。

可看在這小兒輩天資卓越、頗為不凡的份子上,始畢還決定原諒他。

“念在你這小兒輩年歲尚淺、眼界太窄,剛剛的話,朕就不與你計較了。”

韓紹聞言,本以為這話只是始畢給自己找的一個臺階下。

可沒想到,隨即便聽這廝繼續道。

“朕只問你,我草原一族與雍人是否同為人族?”

聽到始畢這突如其來的話,在場不論雍、蠻,不少人全都愣住了。

因為在這個雙方互為仇讎的當下,似乎很少有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無數年來,在雙方你來我往的血腥殺戮中,無論是雍人還是草原蠻族,都下意識將對方劃歸到了異族的行列。可實際上相較於那些披鱗帶甲、溼生卵化,最後化成人形道體的存在。

他們至少在外表上本身並無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群人生活在物產豐饒的中原,一方則在苦寒的草原之上煎熬。

所以始畢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明顯。

若以人族這個概念論,雍、蠻確實同出一族。

韓紹看著身後那些聽到始畢這話,眼神中現出一抹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