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攝影發燒友,平日裡最愛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捕捉那些鮮為人知的畫面。偶然聽聞,在老城區一條蜿蜒曲折的深巷裡,藏著一家神秘的照相館,據說那裡拍出的照片,偶爾會映出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好奇心作祟,我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那是個細雨濛濛的傍晚,巷子裡瀰漫著溼漉漉的霧氣,青石板路被雨水打得滑溜溜的。我一路打聽,終於在巷子盡頭找到了這家照相館。照相館的門面不大,招牌上的漆已經剝落殆盡,只剩幾個模糊的大字。玻璃櫥窗蒙著厚厚的灰塵,透過縫隙,能瞧見裡面擺放著一些老式的相機和泛黃的照片。

我推開門,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店內光線昏暗,只有一盞昏黃的檯燈在角落裡散發著微弱的光。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從裡屋緩緩走出,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臉上佈滿皺紋,眼神透著股難以言喻的滄桑。“拍照?”他聲音沙啞地問。我忙點頭,說想拍一組復古風格的照片。

老人沒再多問,引著我進了攝影棚。棚里布置得十分老舊,背景是一幅褪色的民國街景圖,幾把雕花椅子擺在一旁。我坐在椅子上,按照老人的指示擺好姿勢,他則慢悠悠地擺弄著那臺龐大的老式相機,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遲緩的儀式感。

拍照過程出奇地順利,老人讓我稍等片刻,就進了暗房。我趁著這空當,在店裡四處轉悠,目光被牆上掛著的一幅幅舊照片吸引。照片裡的人表情各異,但都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有幾張照片的角落裡,似乎還隱隱有黑影晃動。正看得入神,暗房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低低哭泣。

我湊近暗房門口,輕聲問:“老師傅,您沒事吧?”無人應答,只有那哭聲愈發清晰。猶豫再三,我還是推開了暗房的門。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撲面而來,暗房裡瀰漫著紅色的燈光,藉著光,我瞧見老人正對著一張剛沖洗出來的照片發呆,肩膀一聳一聳的。

我看向照片,頓時頭皮發麻。照片裡本該是我坐在椅子上微笑的畫面,如今卻多了一個身著素白旗袍的女子,她站在我身後,面容慘白,眼睛空洞無神,長髮如瀑般垂下,一隻手還搭在我的肩頭。“這……這是什麼?”我驚恐地問。

老人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恐懼與愧疚:“造孽啊,她又回來了……”原來,在幾十年前,照相館剛開業時,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常來拍照。老人那時年少輕狂,偷偷愛上了女子,卻因自卑不敢表白。後來,女子遭遇歹人迫害,含冤而死,死時還穿著那件心愛的旗袍。從那之後,她的冤魂就時不時在照相館裡現身,攪得老人不得安寧。

老人說,這些年,只要有人來拍照,女子就會出現在照片裡,久而久之,照相館的生意越來越差,人也都被嚇跑了。我聽著老人的講述,又看了看照片裡的冤魂,心中竟湧起一絲憐憫。我對老人說:“或許,我們該幫她達成心願,讓她安息。”

老人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我們帶著照片,尋遍了老城區,四處打聽女子生前的事。終於得知,女子當年有個未完成的婚約,她心心念念要穿上那件旗袍嫁給心愛的人,卻被橫禍阻斷。我們買了些香燭、紙紮的花轎和新郎人偶,回到照相館,在夜裡擺上祭品,誠心祈求。

當燃起香燭時,照片裡的女子緩緩現身,這次,她的臉上不再是陰森可怖,而是帶著淡淡的憂傷與釋然。她看向我們,微微頷首,隨後飄進花轎。隨著火焰越燒越旺,花轎和女子的身影一同化為灰燼。從那之後,照相館裡再沒出現過詭異之事,老人的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而我,也永遠記住了這段離奇又暖心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