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心痛,沒有情感意味著既無樂也無哀,有時她讓我按時將她從夢中叫醒,她總會觸控自己的面板,彷彿在確認自己還活著。

霍琳跟我說過,她覺得時間過的太快,轉眼又過去數星際年,照片裡我們還是學生的樣子,轉眼已經成為了作戰的主力,而有些人已經不在。

她說話的時候難以掩蓋哀傷,我想她一直在愧疚著常宿和於舞的死,即使那不能歸咎於她。

我知道她同我一樣在意著濁以,但她並不能像我一樣接近她,霍琳總是刻意遠離我們,害怕傷害別人。

霧在控制她,我們卻無可奈何。

“磷白,我其實很羨慕你。”那是一個下午,濁以前去與父母相見,而霍琳極為難得地說要見我,她才吐露心聲。

“只是因為我除你以外,已經無人可以傾訴了,你知道的,我也喜歡著濁以。

可我不能像你一樣離她那麼近,我不知道霧想要對她做什麼,儘管霧如果想要對她不利,應當早已得手了,她從來不會對我設防。”

霍琳眨眼間,眼淚就已經流淌在臉頰。

“如你所知,我是一個驕傲的人,而我的心意只怕此生不會向她表達了,因為我同樣是一個極端固執的人。

這副身體,我早已厭倦了,我厭惡這身體,不僅僅是因為它讓我找不到自我,更是因為我能透過它一眼看到我的命運。

可是我一點也不需要別人覺得我可憐。”

她的神情變得平靜。

“磷白,我找你沒有別的意思,你和我一樣早就知道星官的預言,不是嗎?我們都會歸於黑暗、孤寂與長眠。

我不是那麼在乎死亡,人總有一天會死亡,我只是羨慕你,這條路你比我陪她更長,更久。

我總會想象倘若她有了感情,會怎麼回憶我呢?是喜歡,還是對朋友的在意?

可是我無法等到那一天了,磷白。”

霍琳的確沒有等到那一天,而是走向了她所說的黑暗與孤寂。

我知道她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她生前未曾向濁以表露自己的心意。

濁以時不時會去看她,那冰晶花保留那一抹殘魂,只能說明她已經死亡。

若是神的殘魂,還能有一絲生機,可星族之人,從未靠殘魂復生過。

可即使希望渺茫,濁以也仍然用星之力保全這花,彷彿未來霍琳還會自這冰中甦醒一般。

霍琳說的對,時間流逝,記憶不變,但人已不在。

曾經關係匪淺的夥伴,出行時總是十分熱鬧,霍琳逝去,越發寂寥與安靜。

早已回不到從前,卻越發懷念起從前。

霧並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自我們破解她諸多陰謀後便發現了這點,她彷彿有天助一般,竟然已經成功了大半。

濁以並不將所有事情告知於我,我也不會多問,我知道她絕不是愚昧之人,而是極為謹慎而負責。

她所做決定,必然經過深思熟慮。

我也知道,即使她強大,但是總會因為各種原因透支自己的力量。

越是到了關鍵時刻,她更加不顧日夜地工作,但即使那麼辛苦,我也沒有見過她實在疲憊到入睡的時候。

隨著霧的行動一步步推進,濁以的情感恢復了少許,當她對我表露出心意時,我欣喜若狂。

可我也知曉,即使我與她兩情相悅,在這悲哀的命運下,也不能獲得圓滿的結局。

我之前不知曉霧究竟為何如此費盡心思謀劃著一切,我親眼見過她面對濁以時的神情,痴迷而彷彿在看另外一個人一般。

原來霧從來不是需要濁以,她只不過是想要阿米琳娜復活,為此她能夠付出任何代價。

就像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