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檢視了一陣,對柳澈說,“若是要確認腳上的傷,避免不了會有損遺體,請問公子,是否要繼續?”

“繼續。”柳澈說。

吳大拿出了細長的針,在左腳的小拇指紮了幾下,又拿出了小刀,小心的切開了皮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柳澈不忍心,但又不得不忍著心痛,目不轉睛的看著。吳大檢視完,細細的將切口縫合了,又清理了冰床的血跡,給床上之人穿好鞋襪。

“公子,為保這逝去之人的儀容,只檢視了小人有所懷疑的小拇指,有骨傷,且是陳年舊傷。”吳大說。

柳澈聽了吳大的話,整個人僵住了,半晌又問,“若是肌膚上有傷疤,可能查驗到?”

“小人可以試試。”吳大回答。

“查雙手。”柳澈說。

吳大又細細的觀察了雙手,用細針紮了扎左手手背,柳澈不由得退了一步,他練劍的時候,曾不小心誤傷過父親的左手,留下了一道傷疤,為此柳澈自責了很久。

又是一番等待之後,吳大收了各種工具,對柳澈說,“若是小人沒看錯,此人左手手背有一道疤,但看不出是新傷還是舊傷。請公子見諒。”

柳澈只覺得天旋地轉,扶著冰室的牆,緩了緩說,“再查,腰間是否有胎記。”

“公子!讓將軍安息吧。”陳鵬扶著搖搖欲墜的莫悠說,“讓將軍少些痛苦吧,公子!”

“澈兒,真的是你父親嗎?”莫悠掙扎著走向冰室裡,“真的是林洲?”

陳鵬扶著莫悠,揉了揉鼻子說,“夫人,請您節哀。”

莫悠甩開了陳鵬的胳膊,踉踉蹌蹌的走過去,在離冰床幾步時,體力不支,跪倒在了地上,向前伸著手,暈倒在地。

“母親!”

“夫人!”

柳澈抱起莫悠出了冰室,放到馬車上,一行人匆匆的回了赤城。

赤城的柳府是皇上賞賜的,柳家人搬走後是杜剛在住,杜剛並沒有住在主院,而是收拾出了一個小院子住著。現在的杜府還保持著以前的樣子。

下了馬車,莫悠醒了,無聲的流著眼淚,柳澈忍著悲傷,抱著莫悠跟在杜剛身後,向主院走去。

回到熟悉的地方,生活了差不多十年的地方,莫悠躺在床上哭出了聲,柳澈伏在床榻上痛哭著,一時間屋裡滿是悲涼。

杜剛和陳鵬站在屋門口,也是淚流滿面,他們敬重的柳大將軍就這麼的走了,讓人難以置信。

前往赤城的時候,因為趕時間,莫悠帶的嬤嬤在路上病倒了,柳澈留了自己的小廝照顧著。杜剛收起自己的情緒,讓陳鵬守著,他去安排府裡的嬤嬤伺候柳夫人,又叫了一個機靈的小廝跟著柳澈。

杜剛將人帶來的時候,屋裡的哭聲還在繼續。杜剛拍了拍柳澈的肩膀說,“公子,節哀,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讓大將軍入土為安吧,一應的都已經備好了。”

柳澈摸索著抓住莫悠的手,“母親,父親走了,我們再送父親最後一程吧。母親,您要保重,我和萱兒已經沒有了父親,不能再沒有母親了,母親!”

莫悠縱使再傷心,聽到柳澈喊自己母親,聽到柳澈說起柳萱,也要收起三分難過和傷心,照拂自己的孩子。心裡又疼了幾分,將柳澈攬在自己的懷裡,兩個人又哭了一陣。

杜府的嬤嬤開啟了水,浸溼了帕子,對莫悠說,“夫人,擦把臉吧。”莫悠拍拍柳澈的背說,“澈兒,去洗把臉,咱們還有事要做。”

柳澈點點頭,由小廝帶著出去了,杜剛也跟了出去,和柳澈說著什麼。莫悠接過嬤嬤遞來的帕子,捂在臉上,哀痛不止。嬤嬤輕輕的將莫悠手裡的帕子扯了扯,說,“夫人,您節哀,有些人還要靠您來主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