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把車停在賓館門前的車位裡,正要和陳敬一起下車, 扭頭開車門時,眼角的餘光從車外的後視鏡裡,看見有一個戴著墨鏡的人站在賓館門前的馬路對面上,隱在一棵樹後盯著自己的車看,等他定睛細看時,那人卻已轉身,順著人行道向東面走去,張弛注意到,那人穿著一件長羽絨服,帽子戴在頭上,而他的帽子顯得比一般的羽絨服的帽子大了不少,帽簷兒向前伸出很長,走路有些駝背,身材卻挺高。

張弛推開車門下車,站在車旁,隔著馬路看著那人的背影,卻見那人兩隻手插在羽絨服兜裡,不慌不忙地走著,此時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很快,那人的身影就隱沒在行人當中。陳敬從車裡下來,看見張弛盯著對面看,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問道:“看見熟人了?”張弛搖搖頭,答道:“沒,也許我看錯了!”陳敬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說道:“走吧,上樓。”

兩人上了賓館的二樓,走到林道長住的房間門口,發現門敞開著一條縫,張弛敲了敲門,裡面林道長喊了一聲請進,兩人便推門進去,卻見林道長盤膝坐在床上,那個小鈴鐺放在他的面前,林道長雙手掐著手訣放在鈴鐺上,嘴裡偶爾蹦出一個字,字音一落,那個小鈴鐺便蹦上一蹦,林道長掐著訣按在鈴鐺上的手指,就加上幾分力道,張弛和陳敬注意到,林道長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有些疲憊。房間裡的燈開著,窗簾卻是拉著的,陳敬走到窗前,伸手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房間裡一下子亮堂起來,陳敬看著窗戶上掛著的那柄拂塵,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走到林道長的床前,衝他笑了笑,冷不防伸出自己的左手,從床上抓起了那個小鈴鐺,握在手心裡,暗暗運功,左手手背上的面板瞬間變紅,小鈴鐺在他的手裡動了幾下,似乎有東西想要從裡面出來,陳敬不撒手,又握了一會兒,小鈴鐺終於老實了下來。

林道長下床,對著陳敬施了一個道禮,口中叫道:“小師叔。”又衝張弛拱了拱手,叫了一聲張警官,張弛急忙說道: “林道長,叫我的名字張弛就行。”林道長衝他笑了一下,轉頭面對陳敬,指著他握在左手裡鈴鐺說道:“小師叔,快鬆手吧,裡面只有幾個鬧事的,別讓其他的受池魚之災。”陳敬抬起左手,攤開手掌,小鈴鐺在他的手心上老老實實地不再蹦噠。他把小鈴鐺遞還給林道長,問道:“昨晚沒睡消停?”說著,指了指掛在窗戶上的拂塵。

林道長把小鈴鐺收到自己的道袍裡面放好,指了指沙發,請兩人坐下,他也回到床上盤膝坐好,開口說道:“昨晚回到房間,簡單洗漱後,我便到床上打坐,剛要入定,就聽窗戶上有敲打聲,等我下地拉開窗簾,敲打聲就停下,我回到床上,剛要搬腿,敲打聲又傳出來,我就知道,這是有陰物跟來了。”

林道長隔著道袍拍了拍自己的腰腹部,接著說道:“我兜裡的這個小鈴鐺,在我手裡已經是第十一代,經過咱們凌雲觀的歷代高道灌經加持,搖動時,鈴音裡有唱經的聲音,專門用來收徘徊於人世的孤魂野鬼的,傳到如今,已不知度化了多少陰物。昨天夜裡在那棟宿舍樓裡,收了很多,但是還有一些沒有進來,我當時以為是那些跟了過來想要接受度化,就下地開啟了窗戶,果然,進來了幾個,迫不及待地就進到鈴鐺裡,我見再沒有動靜,就封好了鈴鐺,準備休息,沒想到,剛上床坐定,窗戶上又有響聲,卻不是敲打聲,我拉開窗簾再看時,外面玻璃上竟然被貼上了兩張遺照,面孔正對著房間裡面,很明顯是修鬼道的那個人乾的,我正要下樓跟他對上一對,鈴鐺裡卻鬧騰起來,我怕在裡面的那些衝出鈴鐺,賓館裡的住客們遭殃,就只好留在房間裡,把拂塵掛在窗戶上,自己一心一意地安撫鈴鐺裡面這些,不知不覺就到了大天亮,我拉開窗簾看了一眼,那兩張遺照已經不見了。”

林道長又從懷裡掏出那個小鈴鐺,搖了搖,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