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晃了晃,終於清晰照在了燕王的臉上。

燕王被埋數日、長髮凌亂、整個人略顯狼狽落魄,卻仍是勾著略微乾裂的唇角,一如既往是平日裡那副不知死的惡劣模樣。

見他這樣,趙紅藥當下一陣如釋重負:“我就知禍害遺千年,你肯定輕易死不了!”

一旦放下心來,她的嘴巴則開始不饒人:“呵呵,你還好意思抱怨我慢,你可知這萬丈深淵無邊無底,我們這多天不眠不休、硬生生挖了有多深?我知你躲那幾個黑衣僵兵不易,但究竟如何,又會把自己搞到這麼個鬼地方底下……”

話音未落,身邊一道黑影倏地衝了過來,嚇了她一跳。

“主人!”

那是月華城主的侍衛楚丹樨。塔底幽暗,燈火晦明。隨著石塊繼續被小心搬走,趙紅藥定睛這才看清,燕王手中確實還抱著個人!

“主人……阿寒!”

不、不會吧……

趙紅藥額角青筋突突跳,再仔細一看。

人家侍衛可沒冤枉她們燕王,此刻那人拿懷裡抱著的,不是月華城主又是誰?

但是——

“月華城主他為何、為何會跟你一起在這底下啊?!?!”

實在不能怪趙紅藥大驚失色。不只是她,她相信她的一干同僚也一定絕對以為,燕王是安然把月華城主送回了南越後,才折返王都並恰好從那群黑衣殭屍兵手上營救他們的。

敵退以後,燕王因自願做誘餌引敵出城而下落不明。

之後西涼幾位將軍自己分責,宣蘿蕤與師遠廖負責王都安撫重建、何常祺去附近巡邏警戒,而趙紅藥則負責四處尋找燕王蹤跡,之後就這麼在尋覓途中,又巧遇了這位月華城主的貼身侍衛楚丹樨。

她那時,還對這侍衛信誓旦旦打包票,說你們城主已經被我們燕王親自送回南越了,你回去就定找到他,放一百個心吧。

而至於慕廣寒回南越,為什麼忘記通知他的貼身侍衛……

趙紅藥心裡也犯嘀咕。不過再一想,就這段日子那對野鴛鴦你儂我儂、入戲太深,只顧黏黏糊糊,分別時難捨難分的那個樣子喲,嘖~

什麼貼身侍衛,只怕早忘記到九霄雲外了吧?

可誰承想啊。

也不知道燕王專程去送了一圈,到底送了個什麼寂寞,結果月華城主能跟他一起被埋在西涼水祭塔下面。

這要不是被她堅持不懈給挖出來,只怕就不是黑屋藏嬌的戲碼了,直接是二人一起當了雙不為人知的亡命鴛鴦!

呵,真那樣就有趣了。

趙紅藥真慶幸自己這幾日的堅持不懈、窮挖不捨。她都能想象萬一她沒把這兩個活寶挖出來,西涼王上無了群龍無首,對南越又交不出月華城主。是要面對什麼要命的下場?

呵呵,儘可以體會一下什麼叫內憂外患!

想想都氣到手抖,手下還偏偏這時候趕緊送上來一竹筒的甜水續燕王狗命。

要不是看燕王被埋了那麼多天,真想一竹筒澆透他狗頭!

……

“主人!”

隨著幾大塊石頭被搬開,黑衣侍衛咬牙上前,急著就想從燕王懷裡搶人。

可燕王又哪是能讓人從他懷裡搶東西的主。

他倒是尚維持著最後的風度,不與侍衛一般見識,只作勢擋開上面落下的碎石,順手將月華城主更深地藏進了懷裡。

碰都不讓侍衛碰一下。

趙紅藥:“……”

好傢伙。

她懷著種種難以言說的心情,翻著白眼把又一罐子竹筒糖水遞過去。

塔底溼冷,雖巖壁上多少有些水能維持生命,但畢竟那麼多日,燕王也分明飢渴難耐。可他適才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