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

直到此刻,在夢境月華城的夜色下,他卻又想起了一些後續。

在南越,他除了見到顧菟,不久還見到了他哥——愛吃杏子糖、還有小兔尾巴的大司祭的顧冕旒。

見到此人前,慕廣寒只覺得顧菟變了,一直未曾想過,還有桃僵李代的可能。

但事實卻是,在皇族和宗室的家族聯姻裡,這一類的替換很是司空見慣。

大兒子不行就小兒子上,大公主跑了就小公主來,只要都是嫡系血脈,兄弟姐妹之間誰去聯姻本質沒有任何分別。聯姻是宗族大事,與個人無關。父母長老決定就行,訂婚都沒問過本人意見,何況換人呢?

至於當年兩個小孩子之間的感情,更沒人在乎。三天而已!南越女王甚至不認為小孩子能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

她哪能想到,月華城主認認真真記了那麼多年。

因為與顧菟的相識,是他整個童年裡唯一燦爛過的光景。而與顧冕旒的相處中,僅僅三天的兒時記憶開始瘋狂復甦。

慕廣寒總覺得,這兄弟倆長得像歸像,性格氣質卻大相徑庭。

無論怎麼看,都是大司祭比較像他記憶中的“小菟”。

但神殿司祭畢竟修行中人,他也不好唐突。以至於這個問題一度埋在心底。直到顧冕旒喪心病狂決定不幹大司祭了,重入紅塵回家替弟成親。

新婚之夜,脫得七七八八,顧冕旒歪頭看他胸前吊墜的小戒指:“……你還留著?”

慕廣寒:“……”

“所以那時,果然是你?”

“果然你才是九歲時來月華城的‘顧菟

’?!”

“是我。”

“但你不是顧蘇枋嗎?”冕旒二字,是神殿賜的司祭修號,他的本名應該是顧蘇枋。

“……”

“此事說來話長,我十歲以前,叫顧菟。”

“可後來華都遴選大司祭,選中了‘顧蘇枋’。我娘捨不得弟弟,我便與弟弟互換了名字,代他去了。”

等到神殿查到他不是他們當初選中的人,顧冕旒已透過試煉,成為‘幾百年難遇的大司祭’。神殿只能好生捧著供著。

哥哥成了終身不婚的司祭,“顧菟”與月華城的婚約,自然順理成章地落在了弟弟頭上。

慕廣寒:“……”

是啊。

他站在那一片星夜下,看著手中螢石。這一切才合理了。

他早就知道顧蘇枋就是他以前的未婚夫,才對那枚定情小戒指一直珍而重之。

可又有一點更不明白了。

他早就知道,這段記憶此刻想起,也是清晰無比。為什麼之前的日子裡,他又常常好像根本不記得此事?

……

同一夜,安沐·陌阡城。

“嗚嗚,嗚嗚嗚嗚!”

邵霄凌怎麼也沒想到,他堂堂一個洛州侯,居然會在大半夜黑燈瞎火中,從南越王府的客房裡被人綁架?

這可是顧蘇枋的府邸,王府侍從都哪去了?他被堵住了嘴,但一路努力掙扎撞倒花瓶踢碎陳設,動靜也弄得不小了,怎會沒人來救他?

對了,南梔就住隔壁,南梔快來救命啊!

然而在被布條矇眼之前,洛南梔的廂房始終一片黑燈瞎火。他知道南梔一向淺眠,不可能這麼大動靜都不醒,除非他根本不在房中。

可按原計劃,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啟程回洛州了。

這大半夜的,南梔不好好在房間,去了哪?

不及邵霄凌細想,他就被人矇眼粗暴地塞上馬車,走了一會兒,又被拽下來推著前行,周遭幽冷異常,除了火焰的噼啪什麼聲音也沒有。

矇眼的布漸漸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