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逃得掉。

可為了西涼眾人,他不能逃。因而驍勇善戰、算無遺策的一世梟雄,註定要在此地慘淡落幕。

一心等的人,也到最後都不會來。

“……”

“那我,也留下來。”

趙紅藥喃喃,“我不走了。至少還有我,與燕王共進退……嗚!”

一隻強勁的手臂,從後面掠住了她。

副將雲臨帶著幾百死士:“趙將軍,燕王讓我們務必帶你突圍。失禮!”

馬蹄疾馳,趙紅藥用力掙扎:“放開我!你們死士營……不是發過誓,陪燕王死站到底!怎可臨陣脫逃!”

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最後回頭,只看到燕王黑色披風,孤寂又囂張飛揚的背影。

雲臨沉默不言。

死士營是發過誓,要陪王上死站到底。但燕王最後的命令,卻也不得不從。

更何況他還有私心。

他希望,趙紅藥能活著。

……

北幽千軍萬馬,追虎豹騎不及。

最後不得不眾軍還首回馬,黑壓壓的如蟻一般,四面八方紛紛向僅剩的燕王合圍而來。

“他、他落單了。只有一個人……”

【他只有一個人。】

晴空日初,燕止莞爾,掂了掂純金的顧兔杖。

這句話向來耳熟。送死之人在被他殺掉之前,常這麼說。

“饞饞,你也去吧。”

他抬手,讓那海東青展翅,“下半輩子的五花肉,都向他要就是。”

人都走了,鳥也放了。黑壓壓的包圍越來越近。

看起來……已經到最後了。

其實有人曾私底下勸他,西涼並非沒有另一條路可以走——放棄一切,速速回家,尚有方園千里的遼闊土地可以退守。若是今冬沒糧,那就餓死一些人,反正總會有人活下來。歷代梟雄大有人這麼幹,苟且偷生,說不定也能拖過一生一世。

可是。

可是啊。

他終究還是貪婪,心心念念那個“我全都要”的結局——西涼要保全,月華城主也據為己

有。

如此貪得無厭,賭輸了好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但……”

“老天要看本王的笑話,本王偏不讓它如願。”

話畢,他驟然拉起韁繩,一個轉身。

身後日曜刺目。

是,他武藝再強、馬兒再快,也未必衝得出這千軍萬馬合圍。但國師大人卻似乎忘記了一件事——

同西涼營寨一起被這黑水包裹其中的,正是他所在的北幽皇都!

兩者之間不過一段山澗。

千軍萬馬未必過得去,他的汗血戰馬卻可以!

他可從來沒忘記,是誰把他害到這般地步……不是阿寒,而是姜鬱時!!!

冤有頭債有主。

他既窮途末路,也一定要拖夠墊背的回本!

……

皇都,城樓之上,姜鬱時廣袖紫袍,目露精光。

城下水淹大地,寸草不生。遼闊荒原之上,唯有燕王黑袍金槍,一腔孤勇,單槍匹馬向自己殺來。

“呵……”

“窮途末路,竟還不知認命。”

“罷了。倒也……成了一番風景。”

這等螻蟻不屈,明明已無指望卻生生掙扎到最後一刻,如此死硬,倒讓姜鬱時想到一個故人——

同樣是處處與他作對,同樣是窮途末路仍舊死不放手。

最後他問那人為什麼。

那人笑了笑,說因為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