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鄭東明看著許婷,“搬來搬去的折騰,我是為了什麼?難道我吃飽了撐的?”

“那現在證明你錯了,總得改正錯誤吧?”

鄭東明的眉頭擰成一團,許婷說的“錯誤”兩個字,讓他極不舒服——

“我沒錯!”

許婷怔了下,知道男人不喜歡認錯,越是激他,他越要反擰著,甚至為了表明自己沒錯,不惜用更大的錯誤來扭轉。

“好,東明,我們不討論對錯問題……”

“我本來就沒錯。”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應該我問你想怎麼樣?”鄭東明臉色鐵青。

“我被這座房子折磨怕了,行了吧?是我的錯,行不行?”許婷又生氣又痛苦,“我自己活該受不了!”

鄭東明從床邊站起身,朝臥室外面走去。“我不跟你吵,你是病人,腦子燒糊塗了。”

“我很清醒……”

鄭東明已經出去了,順手把臥室門關上,房間頓時沉入黑暗。

許婷蜷成一團,抱住自己的膝蓋,像個孩子瑟瑟發抖。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緊攥的手心裡浸滿了汗液。慢慢鬆開手,手掌在潮溼的床單上蹭了蹭,想要長長地舒口氣,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下,緊緊咬著嘴唇,嗚咽起來。

(30)不能鬆懈

鄭東明在客廳開啟電腦,點燃香菸,玩了起來。兩個小時後,他困得不行,電腦也顧不得關,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猛地醒過來,想起許婷還在生病,睜著眼睛躺了一會兒,決定去看看。

輕輕推開臥室門,看到床上蜷著一團影子,許婷已經睡了。

鄭東明躡手躡腳走到床邊,俯身看了看,許婷的睫毛纏結著晶瑩的淚珠,小嘴抿著,似乎還在抽泣,唇角彎成可憐的弧度。

東明無聲地嘆口氣,生活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其他的夫妻之間一定也有數不盡的煩惱和矛盾,比如他的父母,在長期艱苦的鬥爭與磨合之後,終於達到了某種和諧——父親保持沉默,母親愈加尖銳。

鄭東明知道,夫妻在碰撞中,總會自然而然選擇合適的方法,慢慢降落下來。只不過,他和許婷的情況特殊一些,因為他們突然遭遇了異常災難,把以後可能出現的矛盾,提前引爆了……

鄭東明又看了看許婷熟睡的臉龐,準備離開。剛退到臥室門口,聽到許婷在夢中咕噥:“……老公……發大水了……”

鄭東明忽然感到鼻子一酸,眼角溢位兩滴淚。

他差點心軟,同意搬回原來的房子,那才是他們的家。

但是不行,必須狠下心,不能被老婆的多愁善感腐蝕。他要做出男人的強硬姿態,帶老婆一起度過這段艱難日子。其實他們已經開始習慣了,所以更不能在關鍵時刻鬆懈,目前是考驗決心的時候,如同春暖花開之前,忽然來了一場“倒春寒”,有些雞凍死了、完蛋了,而沒有凍死的雞,就可以在春天下蛋了。

…… ……

第二天,許婷的病好了很多,吃過早飯後,又服用了消炎藥,堅持去上班。鄭東明把許婷送到樓下,幫她叫了輛計程車。

許婷沒再說她要獨自搬回去,看來這場風雨已經過去了。

送走老婆,鄭東明回家補了一覺,起來繼續玩電腦。快到中午,才像是突然醒悟過來,原來他已經辭職了,現在成了無業遊民。

這種感覺十分怪異,首先想到的是,以後不會有人給他發工資了。上班成癖的男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特別想領錢,領不到錢就不舒服,有點像月經期——每個月不來那麼一下,人生就感到空虛。

鄭東明呆呆坐了片刻,想起給許婷打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