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門外的小丁香哧溜一聲就鑽進了灶房,乖乖地立刻抱來一堆生火的秸稈,壓根兒不用葉連翹吩咐,便一屁股坐在了灶臺下。

那邊廂,葉冬葵也沒含糊,挽著袖子也跟了進去,對葉連翹笑道:“你炒,菜我幫你切,你那刀工看著實在太糟心了。”

三個人馬上忙活起來,切切剁剁,油鍋爆炒,時不時說笑個兩句,彷彿方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葉謙站在外屋,聽見灶房裡傳來的笑聲,陡然間,又產生了那種感覺。

那三兄妹是親親熱熱的一家,而他這個親爹,卻只是個外人。

他忽然很想嘆氣,忍了又忍才憋住了,拂袖去了裡屋。秦氏在椅子裡坐了半晌,驀地緩緩站起身,來到灶房門口,掩著鼻子道:“連翹,我能跟你商量個事兒嗎?”

葉連翹一向自詡是個有素質的好姑娘,輕易不說粗話不罵人,今日卻是在心裡狠狠地咒罵一句三字經,回頭淡淡道:“何事?”

“適才是我不好,不該胡亂動你的東西。你爹也是緊張,怕孩子有閃失,這才對你兇了點,你莫吃心。”

秦氏對她柔柔一笑:“不過連翹,往後你能不能儘量別把那些個藥材啊、丸藥啊之類的帶回家?你曉得的,就因為醫館的藥氣太重,你爹才不讓我隨他一塊去,就怕出紕漏,可現下,你成天把這些藥材往家搬,那跟我去醫館還有什麼區別……尤其是剛剛我還聽你爹說,你那瓷瓶子裡的丸藥當中有麝香……我真擔心啊……”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得“咣噹”一聲,菜刀狠狠地落在了砧板上。(未完待續)

ps:感謝晴空墨色同學打賞的紅包~~

第二百零五話 為難

這聲動靜,令得幾人俱是一震,小丁香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偏過頭去,就見那把原該在葉冬葵手中的菜刀被丟在了砧板上,他人卻是使勁攥了攥拳頭,埋著腦袋一聲不出,那模樣,分明是起了火氣。

醃白菜已有大半被切成了絲,湯湯水水的,順著灶臺邊兒滴到地上,散發出一股酸溜溜的氣味來。

葉連翹曉得葉冬葵素來脾氣有些擰,忙悄悄伸手拽了他袖子一下,然後回頭望向秦氏。

那生得眉眼秀麗的小婦人,正扒著灶房的門框,一手在心口撫了撫,驚魂未定地笑著道:“這是怎麼了?嚇了我一大跳!”

她這舉動又帶出兩分嬌弱的意味來,葉連翹看在眼裡,不知何故,覺得想笑之餘,心下又有些感嘆。

這世上的人,個個兒都是有好幾張臉的吧?就說眼前這秦氏,剛剛隨著葉謙來到葉家的時候,葉連翹總覺她將自身的利益看得太重,但與此同時,又對她很有幾分佩服,認為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目標明確,果斷堅決,並且,在某些時候也頗有義氣,只要與她同一陣線,她便是個很信得過的夥伴。

然而現在,自從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便成了個纖弱的小女人,說話輕聲細語,動輒便會受驚嚇——可誰又能篤定,這是她刻意裝出來的?

還有葉謙也是如此。他無疑是個好郎中,將行醫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對待病人溫暖有耐心,但他也不能否認,身為一個父親。他並不那麼稱職。

其實,就連葉連翹自己,也無法例外。

同葉冬葵和小丁香在一處的時候,她輕鬆自在;在松年堂裡做事的時候,她便要求自己儘量專業理性;回到家面對葉謙和秦氏的時候,她免不得要多容忍,而若她面前站的是衛策。那便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身畔的葉冬葵依舊沒有出聲。葉連翹搖了搖頭,趕走腦子裡不該在這時候想起的那個人,十分隱蔽地拿肩膀撞了撞自家哥哥的手臂。用幾不可查的聲氣兒道:“說話呀,一點點小事,犯不著把爹又給招惹出來吧?趕緊糊弄過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