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母道:“那家人不是一直在,是偶爾冒出來一下,在門口嚷幾句就走。灰灰爺爺不讓打電話叫警察,說那家人忽然親人被抓心裡煩躁,總得找個出氣筒。要怪就怪青林,誰讓他跟著別人做壞事,我們活該。”郝母越哭越傷心。

郝父在邊上有氣無力地道:“好啦,沒什麼大事,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我是讓青林氣的,越想越氣。我開始試著把他往壞裡想……”

郝母驚得忘記了哭,“你,你原來悶聲不響躺床上是想這個?還能多壞啊……”

“還能。”郝父雖然沒力氣,卻說得斬釘截鐵,“還能,宥宥一定也想到了,她只是不告訴我們而已。青林既然可能是與他們領導同案犯罪,一定也撈到好處了。回頭等宣判時候他可能因為自首並且檢舉,判處有期徒刑的日子不會增加。但沒收違法所得和罰款肯定難免。那些錢,他雖然從沒往家裡拿,可最終都得從家裡出。簡單地說他自己不會受罪,但他想方設法讓他的家受罪。宥宥,我說得對嗎?”

郝母倒吸冷氣,“還能?”

寧宥是早已想到,嘆道:“爸爸能想到這一層,我是真的感激不盡。”

郝父道:“這事,我看這麼決定吧。要麼以後你們離婚分割共有財產時讓青林獨自承擔罰款與被沒收違法所得,要麼我們承擔青林的那部分支出。就這麼定。呵,說出這個決定,我胸悶都能減輕許多啊。”

郝母道:“宥宥啊,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你得為灰灰爺爺的身體著想。”

寧宥聽了很是感動。她想不到今天所有令她感動的人反而都是與她無血緣關係的人。她抹掉滴落的眼淚,道:“謝謝。還有啊,我打電話主要是報備一下行蹤。我媽最近為了弟弟的事心力交瘁,昨天又送急救了,現在手術後還躺在ICU病房,沒有知覺。我最終沒去成美國,直接從機場趕醫院了。天熱,家裡事情又多,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其實你們身體好,就是替孩子們分憂了,其他都讓兒孫自有兒孫福去吧,你們別太操心了。”

郝父也是感動。結束電話後,他感慨將很快失去懂事的兒媳婦。

陳家,茶几上自然是沒有一杯水,連作為中間人的田景野也沒受到優待。田景野等簡宏成辛苦地打完簡訊,就道:“我時間緊,簡宏成你開始說吧。陳伯母,我估計談話不會很愉快,你最好扶住陳昕兒。”說完,田景野拿走茶几上的一隻空玻璃杯,擱到陳昕兒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雖然只是田景野的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可陳母立刻領會,她不會忘記一個月前陳昕兒剛用玻璃杯自殺過,因此不顧天熱,緊緊挽住陳昕兒的一條手臂,也示意陳父照做。

簡宏成這才道:“我從七年前一個夜晚說起。我只說我瞭解的那部分。那時候我剛發跡,業務很忙,手下的人很少,很多事只能親歷親為。那天我在大排檔跟客戶發展為朋友的朋友們喝酒宵夜聯絡感情,已經喝了不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是讓我去卡拉OK接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我疑惑那是誰,就多問了幾句,打電話的說他是卡拉OK經理,他們一個包廂里人都走光,只留下兩個喝多的女孩,他只好翻出女孩的手機給通訊錄裡面的號碼打電話找人。我在陳昕兒手機通訊錄裡的名字是‘班長’,按拼音排順位第一,所以先找到我。我一聽就想到這是陳昕兒,全深圳叫我班長的女孩只有她一個。朋友們聽說是我老同學就開車去幫我忙,我從包廂背出渾身酒味的陳昕兒,送去她租的宿舍。那時候已經很晚,卡拉OK也打烊了。”

田景野一邊聽一邊留意陳昕兒的反應,他覺得陳昕兒的表情有些漠然。但聽到一半時候,田景野心裡犯了嘀咕:夜店,半夜,醉酒女……太多聯想可以不負責任又合情合理地延伸開來。但是慢著,不是說兩人的關係是從陳昕兒租屋被男房東潛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