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安屏氣凝神地躲在茂密的草叢之中,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弦,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刻對於銘安來說都是一種煎熬。終於,當薛雨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大約一刻鐘後,銘安這才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但仍不敢掉以輕心,而是極其小心謹慎地緩緩站起身來,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躡手躡腳地朝著前方走去。

一步、兩步銘安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當他終於走到跟前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愕不已。只見山頂的正中央竟赫然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而在坑內,則放置著一座巨大無比的爐子。這座爐子通體漆黑,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氣息。更詭異的是,儘管爐子裡並沒有任何柴火,但就在剛才,竟然無端端地冒出了熊熊燃燒的烈焰,那火舌吞吐不定,就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

此時,山頂上呼嘯而過的冷風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小刀,無情地刮擦著銘安單薄的身軀,一冷一熱下,令他忍不住打起了寒顫。望著眼前這一幕,銘安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與絕望。他實在無法將平日裡那個總是面帶微笑、和藹可親的院長,與此刻這般殘忍冷酷的形象聯絡在一起。

突然間,院長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在銘安的腦海中迴響起來:“咱們慈幼院一定會被領養的!”當時聽到這句話時,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銘安還滿心歡喜,以為孩子們將會迎來新的幸福生活。可如今想來,所謂的“被領養”恐怕不過是一場可怕的騙局,那些孩子最終都會成為這邪惡儀式中的祭品罷了。

一想到這裡,銘安的心如墜冰窖,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無聲無息地滑落。那筱歆和伊軼……銘安不敢再想下去。

銘安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神情恍惚、步履蹣跚地往回走。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兒。此時,鹿夢早已醒來,他看銘安不在便出門尋找。恰巧銘安走了進來,他一眼便瞧見了銘安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驚,連忙快步上前緊緊抱住了他。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鹿夢有些手忙腳亂的安慰著,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銘安哭。

銘安被鹿夢抱住,淚水打溼了這頭牛的毛髮,涼意在鹿夢的胸口蔓延。

“哥哥……你相信我嗎?”銘安抬起眼睛,湛藍色的水霧瀰漫。

“我……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鹿夢的尾巴在身後慌亂的擺來擺去,隨後纏繞上了銘安的腰,似乎想給他一些安慰。

銘安深吸一口氣,將方才所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對於筱歆和伊軼的種種猜測,毫無保留地向鹿夢全盤托出。鹿夢靜靜地聆聽著,當他聽完這一連串令人震驚的訊息後,整個獸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

“也就意味著……筱歆和伊軼已然……”鹿夢欲言又止,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他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腦海中不斷閃過曾經與筱歆、伊軼相處的點點滴滴。

“薛院長找來如此眾多的幼崽,目的竟是為了達成他口中所謂的祭祀……眼下,我們必須儘快逃離此地,趕在他尚未察覺之前!”鹿夢焦急地說道,額頭上已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逃?可是我們又能逃往何處呢?平日裡,薛院長都會特意安排人手守在慈幼院的大門處,嚴密監視著每一個進出之人,以我們目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從那裡逃出去的。”聽到銘安這番話,鹿夢頓時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銘安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緒稍稍平靜一些。

“什麼?”

“聽風先生……”銘安微微抬起頭來,目光凝視著遠方,彷彿想要透過重重迷霧看到那個可能帶來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