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硬。6遭風:吃飽後,被風一吹,肚子痛。7凴:靠,依也。方言讀pēn。

“逋兒迸,這加半夜了,號5歇一氣氣兒?那不是整攏天亮?”

“我硬是來……來不起了……”

“啥子來不起哦?咬住牙巴。”李茂盛說著,隨手撅根樹枝,遞給黃松青。“來,拄起走,沒得好遠了。”

黃松青拄著樹枝又走幾步,就硬是走不動了,李茂盛只好把他扶起。兩人走著走著,黃松青突然驚叫起來:

“呀……鬼……鬼……”

黃松青叫喊著,直往李茂盛懷頭鑽。一股大酒氣,令李茂盛很不舒服。

“滾你媽喲的,我才鬼迷了。黃松青他走不動,把啥子給我沒得了吧?關我錘子事呀!”

李茂盛一把搡開6黃松青,眨眼就是一趟。

黃松青失去依靠,咚聲倒在冷咪咪的地上。他腦殼頭先是嗡的一聲,接著眼睛一跨,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大鬼小鬼一窩蜂撲到身上,拖的拖,抬的抬,七拉八扯,把整個身子弄得癢癢的。黃松青想:

管它嘍,我也很累了,走就走吧,跟他們一路去耍一下,放鬆放鬆,唉,還是安逸。

李茂盛跑了一截,回頭一看。黑夜裡的黃松青,倒在地上七拱八翹,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抽搐。李茂盛本來就是狠心人,這個時候,他肯定不想過問黃松青了。朋友又爪子嘛?日黴的時候,求大爺管你。李茂盛轟聲調過頭來,不癢不痛罵了一句:

“餓癆子逼,悶吃死漲哇,命都遭收起走求。”

李茂盛獨自跑了,黃松青也在迷迷糊糊中,跟著鬼魂逍逍遙遙走了。不過,黃松青這一走,還算走得安逸。畢竟背得餓死的,說起出去也要好聽得多。

李茂盛回到家裡,已是雞叫二遍。他的眼睛塞溜了,將將子倒在床上就扯起噗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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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還要。2搡開:搡不讀sǎng,讀chǎo,推開。

b:普通

冬月二十七日,晚上,一更時分。

縣衙內堂的廳房裡,擺了幾桌酒席。蒸菜熱菜一上桌子,滿屋子熱氣騰騰。把總、幕友和幾個比較活躍的差役,分別插在里長、糧長中間。照著桌上的大盤小盤,五搶六奪。一雙雙筷子,去了又來去了又來。看見稍大一點的肉坨時,還夠起雙手,左右開弓,甚至站起身來直往嘴裡塞。

幕友見眼面前這些里長、糧長,窮吃餓吃,嘴裡含著,筷子夾著,心裡想著。心裡暗自發笑,只顧那張嘴巴,卻不管吃了這臺酒肉,要喊回去幹些什麼事情。大家喝得正來勁,幕友忽地站起身來。乾咳幾聲,把幾張桌子掃視一遍。待大家都注意到他的舉動之後,開口說道:

“縣太爺為國效力,不幸染了風寒。無法與在座諸位當面痛飲,要我帶他向各位問好,代他敬各位一杯。來,幹!”

幕友喝了一口燒酒,繼續說道:“閒話休提,言歸正傳。告訴大家吧,正縣,已經不是大明的正縣了,它是大西的正縣啦。”

大家盯著幕友,幕友不慌不忙,把帽子搊了搊。

“唉呀,大明跨啦,如同逝去的光陰,就像溪河的流水,一去不返。作為聰明人,順從天意,歸順大西,那是最明智的選擇呀。”

“聽到沒有吧,趙老二說了,大明江山,已經垮了。”一旁把總,本是請來陪坐的,不料他歘聲觸了一下酒杯,目中無人地說道,“今天把你們整起來,就是看你們幾爺子知不知趣,是調皮搗蛋作對呢,還是老老實實給我們賣命。”

“里長都幹這麼多年了,連這些關鍵問題都分不清嚯。”李茂盛見把總語氣來得非常直接,趕緊說道。“沒問題,縣太爺放心,把總放心,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