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看著大海,都不想站起來,就想在那裡做一棵椰子樹算了。”

蝶笑花凝視林代。

林代拿桌上的湯點心給他:“喏,不燙了。自己可以吃吧?”若無其事。彷彿他從來沒有拒絕進食。

到這地步,蝶笑花也不得不佩服她。他跟自己說:你夫復何求?

誰要去那個幸福圓滿的救世主的世界?

雲蕙懶洋洋倚在床頭看侍女剪燭花時,大皇子進來了。

侍女嚇得手一顫,差點剪斷了蠟燭。

其實現在大皇子是不敢打人了。他有怒火,只敢發洩在沒生命的物體上。譬如廚房送來的軟糕、豆沙饅頭什麼的,總是被他戳得稀爛以後,他才把它們吃下去。別說雲蕙,連侍女們他都不敢碰了。

誰都說不清他這樣克己的時候,是否還存在一線希望:或許父皇會把他重新立為太子?

他做了太子這麼多年,還不能相信這個稱號永遠離開了他。

直到這個稱號被冠在另一個人的頭上。他的二弟,以太子的身份立刻繼了皇位。看來他是沒份了。

他在慶典上還算剋制,而回家以後的臉色如此可怕,以至於侍女從前的心理創傷被喚起,兩股戰戰,幾欲遺溺。

大皇子倒是仍然沒有打侍女,就叫侍女下去。侍女始終謙懼的低著頭,仍然沒有看到雲蕙衣裳不整齊。如果看到了,估計侍女真要嚇死了——擱以前,這種罪過會讓大皇子大興笞責了。

大皇子看見了雲蕙斜滑的衣襟,他眼裡似要噴出火來。

雲蕙像蛇前面的老鼠,駭得筋骨都軟了,抬不起手來理衣。但她心情也不全是害怕。像有什麼暖融融的舌尖,舔著她的心窩子。她的心情介於僵麻與酥軟之間,總之不能行動、也不能發聲。

侍女在門外,很是不知所措。總之先守在門口再說。

門又開了,大皇子簡短的釋出命令:都走開,誰都不許進來。

他沒有說什麼“否則……”但多年的服役生涯讓這些侍女們很快腦補懂了。她們都利索的離開。

儘管離得很遠,那個晚上,她們中的一些人還是聽見了些奇怪的聲音。最後,這聲音變為確鑿無疑的慘叫。慘叫又消失了。

侍女們不敢睡覺。她們聚在二門外,又不敢進去。她們竊竊私語,拿不定主意。

在這段時間中,裡頭又斷斷續續傳出來一些聲音。沒有那聲慘叫的淒厲了,但也夠叫人毛骨悚然的——如果不是說更叫人毛骨悚然的話。

據後來有些人分析,這聲音說明,在那段時間裡,雲蕙還活著。但也有人說,這可能是在分屍而已。

崔珩將離京之前,就接到了這樣的訊息:大皇妃不見了。她的房間留下一具屍體,已殘破得無法辨認是否屬她本人。大皇子就在案發現場。大皇子身上還沾染血跡。

以上是有司的措辭,可真夠委婉的了。崔珩仍然是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失望、憤怒、厭惡的把嘴角向下一撇。這就是下了決心。

皇帝離京之後,訊息才釋出:大皇妃感染風寒病逝,大皇子不幸被傳染,也離世。舉國致哀。

所謂舉國。這個命令如今也出不了京城多遠的地方了。如果京城人知道大陵有多少國土還在大陵自己官員的掌握中,他們一定會吃驚:其實還有絕大的土地,仍然是大陵自己的呢!可惜當時沒有電訊,情報太不發達,以至於扼斷了京城的咽喉就近乎亡國。L

☆、第十三章 溺死花精

七王爺與雪宜公主等人仍然沒有隨著皇帝與太后離京。其實這次,崔珩倒是願意帶著他們了。但他們還是情願留下來。

留在這將死未死的巨物腹中,守著古老的殘骸,享受最後的甘甜氣息。

在崔珩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