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陰宮,養心居內。

裴淮瞻光著上身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他的上身密密麻麻的扎滿了一根又一根細小的銀針,乍一看去活脫脫的像只刺蝟。

盼盼將喂好的藥碗放到桌案上,見他額頭上冒起些許汗滴,於是又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掉。

忙完這些,盼盼總算是舒了口氣,於是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姑娘便坐在椅子上,一邊捧著水慢悠悠的啜著,一邊等著裴淮瞻醒來。

娘臨走前說淮瞻哥正午時分便會醒來。如今算算時辰馬上便是正午了,可為何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難不成是自己喂藥的方式不對。

還有適才那位被娘稱呼“師叔”的人,她說唐島主因為爹和娘擅闖禁地之事已然氣的不輕,此番唐島主喚娘過去談話,莫非是要治孃的罪?爹爹一向對娘寵愛有加,若真如此爹爹豈不是要據理力爭,甚至大鬧一場?

盼盼越想越不安。她雖表面上氣定神閒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心思卻早就飄到屋外去了。

“水……水……”正當她胡思亂想間,面前躺在床上的裴淮瞻忽然發出微弱的聲音。

盼盼思緒忽然被打斷了。見床上有了動靜,連忙幾步上前走到床邊檢視情況。

“淮瞻哥你醒啦,感覺如何?”

裴淮瞻只覺得嘴裡口乾舌燥,喉嚨裡苦澀無比。稍稍咽一口唾沫下去,便如同喝了幾滴膽汁,苦的他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盼盼手中的杯子上。他虛弱的指了指盼盼手中的杯子,便欲起身去取。

“哎哎哎,你別動啊。”盼盼連忙上前將他按住,而後檢查了一下他上身。確認身上的針並未掉落後這才鬆了口氣。

“娘臨走前給你施了針,你先躺好別亂動。等她回來自會給你解開。”

裴淮瞻頓覺欲哭無淚,他顫抖的指了指盼盼手中那杯水,虛弱的說道:“我要……”

盼盼握住他伸出去的手,而後輕輕的放了下去,溫言道:“你也不要說什麼謝不謝的。這次害的你受傷,本就是我們連累的你。要說謝,也得是我和我爹孃說才是。”

“水……”裴淮瞻用著最後的力氣,低聲說道。

“你要睡了?那行,淮瞻哥你有什麼事喚我就是,我先出去啦。”說完,盼盼將手中杯子裡最後半杯水一飲而盡,然後放回桌子上。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轉身便朝屋外走去。臨走時還不忘細心的將房門關上,以免外面有什麼動靜打擾到淮瞻哥休息。

“啪嗒”隨著房門合上,屋內再一次陷入了寂靜。

裴淮瞻目瞪口呆的看著桌上那杯被盼盼喝完的水,頓覺悲從心來,仰天悲愴。這回他是真的哭了。

…………

楚玄洗完澡,剛換了身寬鬆的袍子。還未來得及將頭髮束起來,便有人在外通報,說任斌求見。

任斌是楚玄身邊親信之人,又是追隨他多年的老部下。如今貿然求見想來是有要事相告。多年的主僕關係楚玄倒也沒去計較任斌打擾他沐浴的雅興。當下便讓他在前廳等候,自己隨後便到。

前廳內,一名三十多歲的白衣男子端坐於下首,雙目微閉,似是在閉目養神。屋內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多年軍伍養成的習慣,使得他立時便先站了起來。

“什麼事啊,這麼急匆匆的便要見本王。本王難得來一次瓊靈島,這島上的溫泉可還沒泡過癮呢。”楚玄笑著打趣了起來,話語中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味。

任斌雙手抱拳,歉意道:“屬下打擾王爺雅興,還請王爺恕罪。”

“免了免了。”見任斌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楚玄頓覺無趣的很。他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在場的其餘之人暫且退下。

待得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