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不到半年的時間,已經鬧到這麼沸沸揚揚了。

狄楓提起《辟邪劍譜》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武林廣志》中曾經詳記的早先五大派為了一把屠龍刀圍攻光明頂的橋段。

從元天曆年間到明嘉靖年間,從屠龍刀到《辟邪劍譜》,時光流轉百年,相同事情又以不同的姿態重演,輪迴就是這麼玄妙,幸福總是轉瞬即逝,只有苦難在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往復,就像《地藏經》中所言“如是等輩,當墜無間地獄,千萬億劫,求出無期”。

沒人願意插手,嚴黨就只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浩軒,嘁……狄楓嗤笑一聲,喝口茶,低聲道了一句,一個個都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還相信什麼“葵花在手,天下我有”的鬼話。

聽她此言,我也樂了……

那為何浩軒不湊這個熱鬧?

武林秘籍能當飯吃?一群靠刀口上舔血過活的人,一本武林秘籍有個屁用?再說那麼多高手都在虎視眈眈,就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弄不好就是個雞飛蛋打,我們吃飽了撐的趟這渾水?

所以浩軒就當仁不讓地接了殺海瑞這樁單子?

一萬兩銀子殺一個還沒到任的七品知縣,這樣豪爽的客人可不是隨時都能遇見的。

既然你不想殺,推掉不就完了麼?殺與不殺你自己還不能做主?我就好奇你為啥一提起海瑞就弄得左右為難,諱莫如深。

做主?天下之大,可你自己能完全做主的又能有多少?有些事情由不得你的。若我不躲,那不管我願意不願意動手,殺害海瑞斷送淳安數十萬百姓這個千古罪名,多半還是要我擔。

又是怎麼回事?

狄楓咂咂嘴,長出了口氣。

浩軒那邊能不能推掉這差事姑且不提,單說六扇門這邊。朝裡去年落了虧空,所以嚴閣老和小閣老才提出改稻為桑的法子來補,改稻為桑做好了,首先獲利的是那些個絲綢大戶,接著是浙江總督府、巡撫、布政使、按察使衙門的碩鼠們,再是江南織造局的那些公公們,最後才是朝廷。淳安建德遭了大水,張居正舉薦海瑞和王用汲去補淳安和建德知縣的缺,明面兒上是為了淳安和建德的百姓謀條生路,暗地裡是卻在拆嚴黨的臺。張居正是裕王爺的人,江南織造局兼市舶司監正楊金水是宮裡的人,浙江巡撫鄭泌昌、布政使兼按察使何茂才是閣老小閣老的人。三撥人在宮裡拿著刀鬥,刀刀都砍向浙江。

我怎麼聽著有點糊塗?我喝了口水,把茶杯按在桌上,拿起筷子夾了片肘花塞進嘴裡,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也糊塗,可十天前接到京裡的飛鴿傳書,我才明白。改稻為桑成了,國庫填了銀子,嚴閣老在皇上那一關,就算過了。增加的銀兩究竟有多少能進國庫這還兩說,但宮裡是肯定要分銀子的。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兒,司禮監肯定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裕王爺派去的人就這樣給攪黃了,若嚴黨派去的人搞不定海瑞,他們多半也會派人。六扇門隸屬於北鎮撫司,我們這些人說來是掛著五品御前侍衛職銜,暗地裡不過就是給錦衣衛打雜的。錦衣衛直接領皇上的調令,司禮監無權調動,但是他們要是想調六扇門的人去殺幾個刁民,可用不著什麼上諭的。在這個時候六扇門領司禮監令單獨要我火速回京,你想會是什麼事情?

殺海瑞?我這才恍然大悟。

人生啊,真是一場浮雲啊!看似自由自在,實際上還不是被風吹著飄來飄去?狄楓悠然說道,我也知海瑞若能平安到任,肯定是淳安數十萬災民之福,可現在能不要我親自操刀去殺他,就已經是萬幸了。

狄楓用男子口氣說話的神態著實有些好笑,雖然言語中有幾分神似,卻絲毫遮不住她舉手投足間的纖風媚骨,依舊不是足金稱兩的男子模樣。

她見我望著她出神,登時緋紅了面頰,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