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和另外幾位大人正在屋裡等著呢,請何大人先上樓吧。紫衫客湊近何茂才,低聲耳語道,咱們就是便服出來吃頓飯,這大庭廣眾的,你還要弄得婦孺皆知不成?

何茂才微微一頓,回頭瞪了一眼門口的二人,狠狠地哼了一聲,甩袖步上樓去。

二位大人剛從駐地遠道赴任,旅途勞累,先上樓吃點東西吧。這淳安和建德賑災糧食和改稻為桑的事情,若是一時半刻能說得清楚,也就不需要浙江的這些知府衙門和臬臺衙門的大人們來一起議事了。

浙江巡撫鄭泌昌和潤了一下語氣,抬頭對著門口的兩個知縣堆起笑臉,二位樓上請。

多謝鄭大人美意,只是淳安百姓還沒有籌到糧食度過荒年,我這父母官不能為民請命,哪裡還有心思在這裡跟各位大人進餐?沒別的事情的話,在這裡就此別過,下官去看看米市跟絲綢的行情,以便組織百姓籌糧賑災。

站在門口粗布青衣漢子說完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剛峰兄?站在門口的另一位客人,低眉道了一聲失禮,神情尷尬地作揖辭別,扭頭匆匆追趕青衣男子去了。

掌櫃,酒菜快點備齊,送上樓去。

鄭大人用鋒利的目光掃過兩個知縣的背影,轉身對著扔下句話,邁著四方步踱上樓去。

我坐回楓葉荻身邊的時候,她正旁若無人地把最後一片肘花塞進嘴裡。

你安心了?狄楓見我回來,輕聲問道。

唉,好一個海剛峰,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誒?倒是你剛才緊張個什麼勁兒?我避重就輕地反問一句。

以前何茂才做提刑按察使的時候,我曾領皇命令牌到他掌管的牢獄中提審過犯人。況且剛才的那些官員裡還有幾個是京裡的人,萬一被認出來怎麼解釋?狄楓喝一口茶,忽然當機立斷地跟我道起別來。

我該走了。

之後有什麼打算?我問她。

她站起身,將靠在桌下腳邊的包袱提在手裡。

還不知道呢。先躲幾天吧,沒準真去趟關外也說不定。海瑞到了淳安就安全了,裕王爺不會讓他這麼不明不白死在任上,到那時嚴黨和司禮監暗地裡都打不了他主意,我也就可以回浩軒總堂覆命,再轉道北上回趟六扇門。

呵呵,狄兄,那我們後會有期。我亦站起身。

不用送了。聽到我稱她狄兄的時候,她極不情願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喊了一句,小二,結賬。

話音未落,她甩手將包袱搭在肩膀大步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地把那錠金子扔給剛從樓上下來的店小二。

杜凱費力地接在住從門口扔來的金錠,一臉茫然地目送這位奇怪的客人消失在街上的人潮中……

江湖

一年以前,當我寫完《流雲·蕪草》的時候,就在計劃有朝一日可以延續這篇長達八千字的武俠散文。開始策劃以後的片斷中出場的劍客和他們的兵器。不清楚這會不會使那些本來飄逸輕盈的文字流於俗弊,似乎武俠故事中的霸道兵器、眩目武功已經成了司空見慣的東西。即便再惡俗再白爛的橋段,只要用某些利器神兵、蓋世神功、世外高人稍加點綴,也仍舊會有一大批擁躉前仆後繼。畢竟,這條路上,已經有許多前輩揮舞著他們個人主義的男*漫成就了一段又一段舊瓶裝新酒的故事傳奇。烏飛兔走、斗轉星移,那些故事的締造者有些已經與世長辭,但是他們的作品卻仍就儲存了下來,並且在節奏越來越快的都市生活中歷久彌新,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搬上銀幕、遊戲、印刷品。早就不是需要用刀劍武功來解救家國亂世、了斷愛恨情仇的年代了,為什麼這些浸淫著復古情懷的傳奇故事仍舊會在鋼筋混凝土的森林中有如季風般盛行不衰?為什麼人們會對那個叫做江湖的地方如此的不倦?

一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