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姥爺的老毛病和正月剪頭的迷惑(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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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的春天異乎尋常的迷人和難忘,來的晚、春脖子短。我小時候上學學到這樣的詩句,“早春三月,草長鶯飛”、“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挺困惑,後來才知道那是人家南方人的春天。我們的春天,冰雪還沒融化,就等著一場東南風,把黝黑的大地刮出溫暖的裂縫。
那年春天,三姥爺的頭疼病又犯了。年輕時候幹仗,腦袋被個地癩子削了一下子,落下的毛病。他這毛病一犯,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就是用卡車拉到大野地去,哐當哐當地在隴上跑,把人從坐椅子上顛到車棚頂,又躉下來。如此反覆,等把我的腸子都快躉出來的時候,他的頭就慢慢地不疼了。
我問三姥爺,“整個三輪車不?”
三姥爺按著頭,衝我快速的擺著手,意思是讓我快點辦。我趕緊往外跑,找了半天都沒有現成的越野車,正好有輛拖拉機正在張二嘎子門口停著。二嘎子二話沒說,突突突地發動,我趕緊把三姥爺請到車斗子裡。二嘎子開車直奔西荒地,哐當哐當把個拖拉機開成了攪拌機,車上的鐵鍬把子都躉飛了。三姥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大聲地喊,“二嘎子,回家啦。”
三姥爺跟我說,“他md人就是賤皮子,大米白麵不吃,非得吃苞米麵餑餑。趕著不走,倒退著走。你小姨讓我去治治,我就不信邪,啥玩意也趕不上這拖拉機。突突突一開,毛病全沒。”
我說“要是沒有拖拉機,我也扛不動啊。”
三姥爺撲哧一樂,“愛咋地就咋地啦,不行就杆屁得了唄。”
三姥爺對我這個外孫子的溺愛,永遠超過對他的侄男弟女,也印證了隔輩親,這一點我深有體會。中國有句俗語,叫孃親舅大。意思是說,孃家親屬裡,大舅排行老大,什麼事都得聽他的。
我的大舅家住在村子裡,靠近縣道的三間房。大舅家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似乎是噩夢般的存在。那時候,每次去大舅家,大舅總是指使我幹永遠幹不完的活,似乎我就是他家的小工。以至於我竟然打破正月不剪頭的慣例去理髮,成了我對大舅的最初的反抗,雖然力不從心。
於是,每年正月最後幾天,就感覺自己就是個披頭散髮的小野人。我總是熬不過頭髮變長。我跟母親央求,“我想去宋大爺家理個髮。”母親總是斬釘截鐵地說,“正月剪頭死舅舅。”
我蓬頭垢面到三姥爺家,三姥爺說,“來吧外孫子,我給你剪頭就不會死舅舅啦。”我不知道三姥爺是如何神奇地對抗死神的,總之,他把頭髮剪得乾乾淨淨後,回家之後的幾天裡,大舅依然安安全全照舊活蹦亂跳。
母親看到我的頭髮理的短短的,大聲地問,“準是你三姥爺,給剪成跟狗啃的一樣。”我說,“正月到底死不死舅舅。”母親連忙捂住我的嘴,“大正月的,小孩子可不能這麼說, 祖輩上的話得聽。”
母親的教育讓我有段時間逆來順受,似乎覺得我們每天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按照固定的格式進行。如果有一天沒有按部就班,就將會被罰站。
三姥爺家是我兒時的天堂,我可以把書扔到哪哪都是,更用不著做作業,甚至都可以穿鞋上床。雖然他家住的是平房,大冬天,外面冰天雪地,三姥爺家溫暖的像個窩兒。大站爐子呼呼地燒,我用爐鉤子把爐蓋子蓋上,通紅的爐火把爐子烤的暖呼呼。三姥爺時不時給我整一把洋拉罐,用小石頭把硬殼磕碎,露出黃色的洋辣子,彎彎曲曲還在動。
我嚇了一跳,忙問三姥爺,“這蟲子幹哈的?”
三姥爺說,“直接放到爐子蓋上,烤著吃。這玩意專治淌哈喇子。”
我對這種蟲子天生的恐懼,尤其是那種曲曲彎彎,還會動的,更是抗拒。三姥爺用個小樹枝,巴拉巴拉那個洋拉罐,兩邊烤的嫩黃。他遞給我剛剛烤過的,我無可奈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