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的哇涼哇涼的。

三姥爺說,我想你這個年齡啊,早就在車間裡混成了霸王龍。不服就幹,乾死拉倒。可現在,年代不一樣啦,幹什麼都不是靠一時的莽撞啊。

大熊說,你說得對,爸。我這性格全是你姑娘給教唆的,要不,我也不是這樣的性格啊。我以前是粘著火就著的主,現在是倒上汽油,都著不起來。

小姨生氣了,大熊,我給你說,別一到瀋陽就告狀,就你這樣的,你有大腦嗎,還粘火就著,我看燒不死你。

三姥爺說,姑娘啊,你也別這麼說大熊,畢竟還是體院畢業的,論文化論身份在咱們家,都是可以稱得上的。他又瞅了瞅大熊,三姥爺的目光有點犀利,他從茶几底下摸出一瓶白酒來,笑著對大熊說,大熊啊,咱爺倆好久也沒喝點酒啦,陪我喝點。

大熊見岳父大人也沒有正面說說自己的事,難免心裡有點著急,一看到三姥爺把藏著的好酒拿出來,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

這邊說要喝酒,那邊麗莎早就把花生米、酸黃瓜、香腸還有拍黃瓜都給準備好了。小姨說,麗莎姨啊,你這手也準備得太快了,還沒等我允不許允許我爸喝呢,就他那樣,還能不能喝啊。

麗莎把小姨叫到一邊,跟小姨說,你是不懂,你爸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啊。小姨心領神會,那也說,那可不能喝多了爸爸,我看著你們。

三姥爺把家裡的小桌給支起來,是那種野戰的小桌子,已經塗滿了野戰的黃綠色,與之配套的四把野戰的小椅子。他把小酒盅拿出來,那瓶酒他珍藏了好多年,要不是姑爺,他也肯定捨不得喝上一口。三姥爺最喜歡這個小桌子,他走到哪就帶到哪,坐到桌子旁,彷彿他在指揮千軍萬馬。只不過,今天他指揮的是他的姑爺。

大熊一看到岳父這麼有興致,甭管是新姑爺還是老姑爺,到了岳父家,本來他也沒拿自己當外人。這麼一想,心情倒是放輕鬆了。

三姥爺把小酒壺溫好酒,端起來親自給姑爺倒了一盅。大熊啊,我年輕那時,也和你一樣有著這股子衝勁。只不過,我也沒什麼文化,進的是工廠。幹起活來,全憑一身的力氣。有活就痛快乾,沒活抽兩口煙。我的第一個活就是扛麻袋,你說我愛不愛幹。

大熊端起小酒盅說,爸,您老我可比不了,喝點小酒敬你老人家,我幹了,您老少喝。

三姥爺說,那哪行啊,第一杯,我得喝了,要不然我姑娘可是看著我呢。他說完,也隨著年輕人一飲而盡。接著說道,這些年,你和丫頭在廣州,風裡來雨裡去,連個親戚都沒有。多虧你照顧,大熊不容易。

小姨看著縱橫江湖的老爸,滿臉的皺紋,還那雙慈善的大手,這話剛剛說出口,竟然有點忍不住心裡一噎。只聽三姥爺說,大熊啊,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有一句話,聽清楚,活就活出個人樣來,來乾杯。

小姨說,爸你可得慢點喝,大熊啊,我看先讓他請個年休假,正好也趕上我也在放暑假。能幹點啥就乾點啥,不讓他試一試,他還不甘心。

大熊喝點酒,臉就通紅,他說,我最大的理想就是開個東北菜館,整幾個東北菜,讓散落到廣州的東北哥們們,能找到回家的路。

三姥爺說,對啊,你算是有點靈魂。就你這點子,我就沒看錯你。

是啊,漂泊在外面,如同我當年在赤塔最喜歡的就是能有個酸菜燉血腸,或者來個酸菜餡的餃子,或者來盤拍黃瓜,再來兩口燒酒。那個味道,簡直沒法比。或許啊,這就是某種意義的鄉愁。

大熊酒喝得稍微有點上頭,聽著岳父大人給傳授著武功秘籍,一時間也接受個囫圇吞棗。

其實在廣州這些年,去菜市場想買個大蔥,不能說沒有,可是如果能有像開原的那種大蔥,蔥白特別長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