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喜歡這首歌,《一生啊》。

“我放蕩了一生,笑看世事險人心;二字啊,相挺,是非甘講會真;我執迷了一生,輕談塵緣情,風霜夜霧深,漂泊不歸人……”

隨著曲子的旋律,閩南語傾訴著如歌的人生,不知道哪些人是漂泊不歸人。至少武子是,單挑黃毛之後的那個月,武子就去當兵了,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當武子瀟灑地揮著板凳腿子砸黃毛,保護小文的一霎那,我就覺得武子就是那個放蕩一生的漂泊人。

三姥爺說,武子去了黑龍江深山裡當兵了。他臨走的那天,跑到三姥爺家,一進門就給三姥爺跪在地上,“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出去混不出個模樣,就當我死了。混好了,回來孝順您。”梆梆梆,磕了三個頭。

三姥爺說,“這孩子命硬,出去當兵,記住打仗和打架一樣,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說完從炕櫃裡,掏出個岫巖老玉平安扣,扣上繫了紅繩,三姥爺說,“帶在身上,當兵的命硬,保佑平安。”武子也沒客氣,揣到兜裡,一溜煙跑了,連個謝謝都沒說。

三姥爺曾經跟我說,“武子能成大器,我再也沒有收到過像武子那樣的小弟,其他人差遠了。要麼花架子,沒大腦;要麼,言不由衷。”

我沒怎麼太在意,只是時不時地會想起武子當年救小文的情景,想到三姥爺在寧關外的荒地土嶺子,一個電炮懟到黃毛的下巴磕上。懟得那小子上下門牙一銼,上面有顆門牙銼折了一半。黃毛那小子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他只聽說過,老鐵西工廠裡的老兒人不能碰,誰承想會遇到三姥爺啊。

三姥爺後來跟我說,“敢欺負武子,就是不給我面子。另外我告訴你,最恨那幫社會的痞子,檔次太低,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

我說,“三姥爺啊,你怎麼這麼看中武子呢?”

“武子有點我當年的那股子勁兒。”三姥爺說,“我還沒告訴你還有一個故事,講完了你就知道我為啥對武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那年,老鐵西最有名的迪廳出個大案子。

武子那天正好在這家迪廳看場子,要說那天也不順氣,剛上班腳就崴了,一瘸一拐。天剛剛擦黑,迪廳外面的大招牌老闆就讓趕緊把電給上了。頓時,整個那片燈火闌珊。大門是兩扇非常高的雙開門,白天鎖著,門感覺就要到房頂的感覺,就是一個高門大院。大門又非常隔音,關上門,整個那條街鴉雀無聲。一開門進去,感覺聲浪一下子拍到身上,立刻激靈一下。武子早就習慣了,他負責那天晚上的秩序,雖然他一瘸一拐。

迪廳裡漸漸上人了,整個大廳像一個小籃球場那樣大,裡面沒有窗戶,正中間是個大舞臺,舞臺上幾位衣著輕薄的妹妹已經在場上熱身了。舞臺後面是個小二樓,上面一排各種推拉條和按鈕,兩個dJ正在打著盤,屋子裡的音樂噹噹噹,彷彿就要把心臟從心口窩裡給鎮出來。大廳穹頂的上方,是一圈晃動的霓虹燈,五顏六色正在旋轉。整個大廳裡,正在噴出一團團煙霧,在燈光的映襯下,像魔幻世界。

人越上越多,現場的氣氛開始瘋狂起來,武子趕緊一瘸一拐地在人群之中穿梭。正在喝酒的這些人,本來互相之間誰也不認識,在酒精和音樂的刺激下,呼朋喚友、左搖右擺,好像站也站不穩。

武子從來都不喜歡這種迪吧,幾個朋友非得讓武子一起過來看場子。說,“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喜歡聲光電,注意點,喝酒一不留神,就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武子想亂哄哄有什麼意思,喝酒就去烤串店,喝的還趕勁。看在錢的面子上,不想那麼多了,掙錢才是硬道理。

午夜時分,快曲開始多了起來,陸續有人站到自己的桌子上,右手提拎著啤酒,在桌子上瘋狂地甩著頭。忽然聽到門口高喊,貴賓到。幾個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