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透亮的破窗戶,我倆蹲在窗臺下往裡看。黑屋裡點著幾根蠟燭,火苗子在夜風之中忽明忽暗,我確認那個瘋子就是王群。我一看到這個傢伙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啥時候溜達到這裡,又喝上小酒了。難道不知道,老爺子這麼大歲數在家裡愁眉苦臉,已經打算要給兒子立個衣冠冢啦。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個不孝的東西,況且還有那個又傻又啞的女人,四處流浪。

越看越氣,我一腳就給門踹開,哐噹一聲,把屋裡的人嚇了一跳。我一看這傢伙簡直小日子不錯啊。他正坐在一個小板凳子上,小桌子上放著幾個小塑膠袋子,不知道擱哪裡整的小冷盤,還有拌豬耳朵,都在塑膠袋子裡,敞開著。在旁邊的一處水泥臺子上,插著兩根蠟燭,正閃著微弱的光。這傢伙明顯喝了不少,嘴裡還咬著個雞腿。蓬頭垢面,都幾天沒吃飯啦。

“就你這個損樣,你知道老爺子兩口在家裡都以淚洗面,你個犢子。”我實在忍不住,真想上去削他兩個大耳刮子,我想我是個文明人,別跟垃圾一般見識。很奇怪,那個傢伙還在啃雞腿,喝著小酒。

我說,“你聽到沒,王群。”

這時候,我看到那個傢伙扶著水泥臺子站了起來,努力往前走兩步,腿有點瘸。“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啦。”

大明子也跟了進來,上次沒有跟我去看他,他不認識這個王群。藉著微弱的燭光,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就是扒了皮我都認識,就是王群啊,況且還是個瘸子。

“我是前段時間去你家看你的,你家還有個又傻又啞的女人。”我想他別是個精神病,又給他把之前的情況給他說。“你少跟我裝蒜,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就是王群。你個不孝的東西。”

“你真的認錯人啦。我不是王群。”那人站起來,衣衫襤褸,又諏了一口酒,目視前方,好像我們不存在。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我真的搞錯了,甚至我認為,是不是王群有什麼難言之隱,故意裝出這個樣子。這個小屋子沒有裝修,四周都是水泥的框架牆,我隔著破碎的玻璃窗能聽到外面深山裡嗚嗚的風聲,若明若暗的蠟燭,把那個人的臉照的也忽明忽暗,長長的影子映在山牆上。如果不是大明子跟我一起來,我還真有點後背發麻瘮的慌。

大明子年輕火力壯,握著拳頭,火氣沖天,“你叫啥名,有屁快放。”

那個人不緊不慢地說,“我叫啥不重要,你們跟肇老六是一夥的。”

我說,“你不是王群,咋知道肇老六呢?”

那人說,“他欠我錢就得死,沒有好下場。”

大明子要去打他,我趕忙橫在那,別讓這個垃圾訛人啊,這是主要的。我也別跟他叫這個真啦,眼下還是打聽肇老六的訊息要緊,找到肇老六啥都好說。我和大明子啪的一聲關上那個房門,走出那個小黑屋。

這個傢伙肯定是喝多了,要不就是精神有毛病。我想,黑魆魆的山坳裡,不知名的野生動物在嚎叫,好像距離很遠。山溝子裡也沒有電,看上去更加幽深,我感覺這個鎮上藏著太多的秘密,像這個山一樣,深不見底。

大明子說,“要不咱倆也在莊園上,找個地方迷愣一個晚上,也看著那個人,明天早上在問他。”

我看了大明子一眼,這把大明子算是聰明一把,沒做糊塗事。“你還算有大腦,沒白帶你。”

我倆翻到上次住的二層樓裡,屋子裡面已經被翻得亂糟其糟,估計肯定也是有人一看肇老六不在了,藉機過來搜刮點東西。能整點啥就整點啥,在亂屋子裡找個安身的地方還是非常容易的,和衣而臥,我一下子想到了在赤塔那個大市場。平頭他們裡應外合,非得要把我和三姥爺從市場裡擠出去,圈攏俄羅斯警察把我揍得夠嗆。當時,三姥爺跟我說,關鍵時刻,就是裝瘋賣傻,才能救命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