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說,“這廣州啊,淨扯這沒用的,有那時間管管那些盲流子,穿的破衣囉嗦,多給廣州人丟臉。”

我說,“可不咋地,比咱東北大興安嶺的小鎮還差太遠。不提了,你老要是抽菸的話咱倆得找個好地方,別讓管事的給罰錢。”

三姥爺說,“不用這麼樣吧,那不有菸灰缸?”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立著的大煙灰缸子跟我說。

我說,“早就聽說火車站專門有批人就是幹這個騙錢的行當,咱們還是不惹事。”

出了廣場,有個衚衕子,我倆鑽了進去。三姥爺蹲在一塊大石頭上點根菸,我則望望衚衕子頂上狹窄的天空,兩邊高聳如雲的摩天大廈,我更像那隻從小鎮走出來的井底之蛙,我心想這廣州啥時候能高大上起來。

我忽然注意到,抽菸的大石頭旁邊有輛小微型車,太陽太大,正好乘涼。忽然在衚衕的另一頭,走過來一個小女孩,隔著車玻璃看到她正在問一男一女什麼,好像是問路。問著問著,吵了起來。我正在玩那個年代最流行的俄羅斯方塊,小小的黑白螢幕從上面不斷掉下來各種各樣的條,或者拐把子,我按按鈕再給它們摞一起。眼瞅著方塊從上面往下掉,我也顧不上看別的,緊張得直按按鈕。三姥爺夾著煙低聲說,“怎麼那個男的和女的,一個勁地要往車裡拉小姑娘。”

我說,“人家是一家的,咱管那個閒事幹哈?”

三姥爺說,“不對,那個小女孩一個勁地哭喊著。”

衚衕很深,正是大中午,沒有什麼人,我們也躲在大石頭後面,誰也看不到。三姥爺突然懟我一杵子,“不對勁,你去看看。”

我戀戀不捨地放下俄羅斯方塊,站了起來。我一看那小子矮個子,我北方人的個頭,一個人對付他們倆個綽綽有餘。

三姥爺還蹲在原地抽著煙,我大喊,“你們幹哈?”

那個小女孩好像看到了救星,掙脫那個老孃們往我這邊跑,那對男女在後面追。

那個矮個子用生硬的普通話喊,“少管閒事。”

我一看感覺這不是人販子嗎,小女孩拽著我的胳膊不放,她的小胳膊衣服已經被拽壞了,好幾道血凜子。我一看就氣不打一出來,正好剛才那把俄羅斯方塊輸得挺慘。

那個老孃們和矮個子幾里哇啦說了一通,反正我也聽不明白,老孃們說,“這女孩是家裡女兒,家裡事。”

女孩嚇得只顧著哭,說不出話。我說,“少扯犢子,就是你自己家裡的事也用不著到車站這塊撕扯啊,你們該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那個矮矬子溜到車後面走,提拎出一個木頭棒子,眼睛直勾勾地奔我這邊來。我一直在護著這個孩子,那個老孃們趁我不注意,過來搶小丫頭,死拽出小女孩的另一隻胳膊。我的身旁有個垃圾箱子,正好裡面有個啤酒瓶子。我一看也沒啥武器,把啤酒瓶子衝那個老孃們腦袋上就砸了一下子,我擔心把那個老孃們打死,沒有使全勁。估計那個老孃們也沒料到我會出狠招,腦袋上立刻淌血了。躺在地上大喊,“東北黑社會打人啦,救命啊。”

那個矮矬子正好繞到我身後,舉起木頭棒子衝著我的胳膊就砸下來,我正護著小丫頭,全然不知。就這個光景,三姥爺正在後面抽菸,怕我吃虧,手裡早就準備好了一塊大磚頭子,猛砸在這個矮矬子腦袋上,頓時棒子像個蔫茄子一樣落到地上。

這時候,從微型車裡,又出來一個大塊頭,手裡可是多了一把小攮子,衝著三姥爺就奔了過來。

我一看這不行,老爺子英雄虎膽肯定有,年齡擺在那哩。撿起地上的棒子,從大塊頭後面就是一下子,那小子反應倒挺快。腦袋躲過去了,右肩膀頭子捱了一下。刀晃了晃,換到左手,又直愣愣地奔我來了。擒拿裡記住一定要叼腕子,我準備瞅準時機一把削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