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已經選擇了這條不歸路,註定就是滿目的滄桑,我們又能做什麼呢?一群烏合之眾,放在哪裡都是垃圾。這是我對我們這個團隊的稱呼,起初五哥還是有點偏頗,他說,我們又都是錢,我最煩別人說我們是垃圾。我沒有理會他,垃圾就是垃圾,以為有了錢就擁有了一切嘛,我們不還是那一畝三分地上的農民,種點地,苟活人生而已。

我就喜歡俄羅斯這片土地,還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老毛子。他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禮教的束縛,坦誠地對待一切,讓我們暫時忘記了曾經撂倒的過去。在這裡,我們是那群先知。

猛禽車在半夜抵達燈紅酒綠的伊爾庫茨克,謝爾蓋為我們安排的酒店隱蔽而且高檔。這一路狂奔,讓我們一踏進房間倒頭便睡,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豔陽高照。又一個美好的一天來到,我們像一群喪屍,在陽光的照耀下,又滿血復活,完全忘記了昨日那驚心動魄的逃亡。

謝爾蓋和我約的上午十一點半,就在酒店的一處房間。房間裡長桌上,已經準備好了紅酒,酸黃瓜、羅宋湯、燻魚、五花肉撒著迭香。我特別喜歡這種長條桌鋪著的方格布,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遠在國內的三姥爺。那些年,我們還年輕,初出茅廬沒見過大世面,看到什麼都像鄉下人,充滿了無知的好奇。謝爾蓋單獨找的我,其他人也有他的隨從專門招待,當了州長之後,譜明顯不一樣。唯一剩下的就是這種兄弟般的感情,我是有這種自豪感的。

謝爾蓋遲到是有名的,即使是和我這種兄弟在一起,我早已經習慣了。我已經自斟自酌了半個多小時,他才到,雖然旁邊的俄羅斯小妹一個勁兒地給我倒酒。一見面就是一個熊抱,從他摟著我的一雙大手臂,我就能感覺到,他對這場突如其來,又在意料之中的政治遊戲信心十足。不過他給我帶來了特別讓我興奮的訊息,才使我能在這廣漠的荒涼嚴寒之地能夠立足。

阿德列大叔的家族一直以來都是莫斯科金融的強大後盾,我很感謝三姥爺給我鋪了這條路,要不然我也沒機會結識這個強大背景的家族企業。說句心裡話,我在做生意這行裡,還是個剛剛入門道的小人物,一旦開啟這個潘多拉魔盒,我才知道從裡面出來的不只是金錢,還有魔鬼。

謝爾蓋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出席了這場歡迎的宴會,雖然酒菜豐盛,我的心情卻跌落到極點,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那個矮個子男人竟然是小三井,和我落魄的衣著相比,小三井穿著精幹的日式西服,裹在他身上,雖然讓我看著有點滑稽,不過和我比起來,卻顯得格外地精幹和有準備。

當見面的時候,我愣在那裡,真的不明白謝爾蓋究竟是買的哪一齣?小三井笑嘻嘻地伸出手要和我握,我起身怒目相對,要不是謝爾蓋笑容可掬,我真想上去一傢伙結果了這個日本人。

謝爾蓋見我滿臉怒氣,說道,小三井已經低頭認錯了,服了。我帶他過來就是聽你的,殺人莫過頭點地。

謝爾蓋邊說邊讓招待倒上紅酒,一點都沒有說我這一路辛苦都是因為啥?這讓我心中有種噁心的感覺,什麼叫認賊作父,虧你謝爾蓋還是老毛子的後代,殺父之仇都不報,我看你怎麼表演。

我說,謝爾蓋,我和他三井不共戴天,要是那幫軍人沒有及時趕到,早就成為他的槍下鬼。你要是讓他來接風,把我的那份吐出來,我立馬走人,兩不相欠,少跟我扯這個里根楞。

我說完就站起來,連酒杯都沒舉起來。小三井在旁邊尷尬地站著,嬉皮笑臉。謝爾蓋臉上輕輕劃過一絲怒意,不過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笑容之中。他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給你們搭個臺,你們一起唱個戲,不挺好嗎?

我說,戲不想唱,你知道這裡面的半斤八兩,謝爾蓋我可提醒你湖上的事。

我不得不丟擲多年前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