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載著景安帝怒吼的轎子越走越遠,莫皇后這才收回了視線。然後就看到了自家女兒探究的表情,忍不住一哂。

“你這孩子,看什麼呢?難道以為我會依依不捨不成?”

“那倒不是,兒臣只是擔心母后會傷心,畢竟您和父皇也在一起生活了將近30年。突然夫妻反目,想來母后心中也不太好受。”

莫皇后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只是她的表情極為複雜,一時間也探究不出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這下不僅是元凰,就連直播間那些近年慕名而來的大批腦容量正常的星際人民也十分好奇。他們都知道莫皇后一向比較嚴肅,但平日裡跟皇帝的關係似乎也挺好,所以才奇怪她為什麼能那麼強硬的將皇帝幽禁起來。這和平日裡嚴守規矩的她,形象似乎有點兒不太一樣。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母后才能跟你說幾句心裡話。”

“你父皇那個人啊,如果他還是個皇子,相信他會是個不錯的丈夫和父親。但奈何當初風雲詭譎之際,他陰差陽錯活到了最後當了皇帝。這世界上有些人,在沒有得到權利富貴之前,是真的很好,發自內心的那種好。看你父皇現在這個樣子,你大概想象不出當初他看著剛出生的你,感慨說‘我一定要讓她做全天下最開心的姑娘’吧?”

元凰緩緩搖了搖頭,在她的印象裡雖然幼時父皇對她會多些關懷,可那種關心更像是對一隻漂亮的,沒有能力反抗的,只能供人觀賞取樂的小鳥。就算父皇隱藏的再好,也掩蓋不了那一絲絲居高臨下的意味。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元凰對父皇的印象並沒有那麼深刻,因為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父皇會給她錦衣玉食,華美的珠寶衣服,卻絕對不會給她這世界上最迷人的東西,就是他手中的權力。可是母后願意給她所有珍貴的東西。

然後接下來莫皇后的話還是讓元凰震驚了。

“說句實話,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父親。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是不錯的合作者,可是自從他當上皇帝越來越蠢之後,我跟他之間就再也沒有真正推心置腹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從小就被周圍所有人忽視,所以他更渴望得到別人對他的贊同。但奈何他真的沒有過於出色的能力,所以就只能讓自己往仁君這方面去靠。聽著大家稱讚他為仁慈寬厚之君的聲音,他會覺得很滿足。”

“但其實,這種想法真的是蠢透了。”

莫皇后眼中閃著一層寒光,時至今日她都無法理解景安帝的行為。大公主生母早逝,自己也曾關照過她一段時間。她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呢,可是當初得知那個吳雙林膽敢打她的時候依舊覺得憤怒無比,可景安帝是怎麼做的呢?

如果不是元凰,他甚至準備讓大公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去。

如果說年輕的時候景安帝尚且還有幾分腦子,可是在當上皇帝被那些文武百官們用歌功頌德的聲音薰陶了幾年之後,就已經被誇的找不著北了。

“你父皇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看起來文武百官對他推崇至極,但實際上他已然是文武百官的傀儡了。因為只要但凡他做些不符合仁慈寬厚之君形象的事情,就會被那些文武百官不斷的指責挑刺,而他為了維護自己這樣的名聲,不得不聽從他們的意見。這跟傀儡有什麼區別?如果凡事都靠文武百官就能解決的話,一個皇朝為什麼要有皇帝?”

“皇帝應該是這個皇朝獨一無二且至高無上的形象,可你父皇硬生生給毀了。”

“所以元凰,你以後不要這樣。”

元凰點了點頭。

“母后放心,我不會的。”

“還有一件事。”

莫皇后輕輕拍著元凰的手背,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肅穆,這樣的話她只會說一遍,以後再也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