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個奴婢能有什麼自己的思想呢?生來就是奴婢,生來就是伺候自己的主子的。所以一個奴婢的死活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在意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只需要做一件趁手的工具就可以了,平日裡服侍好自己的主子,在關鍵時刻能夠被主子賦予重任,這是多麼榮耀的事兒啊。

哪怕這件事兒要付出她一輩子的年華也是理所應當的,誰讓她是忠僕呢。

只不過她這麼沉默著,卻有人不滿意了。

樓家二公子冷著臉看著那個辦事不利的奴婢,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嫌惡了。

“母親,您不必為這麼一個奴婢而感到傷心,不過是一個玩意兒罷了,還敢對您心懷不滿,簡直是膽大包天。您看她這語焉不詳的樣子,說不定心裡正在冒什麼歪主意想要陷害你呢。”

紅裳貼在地面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但她還是沒說什麼,她已經習慣了,作為一個卑微的奴僕,不應該在主子說話的時候貿然打斷。這是很沒有禮節的行為。

但在場有一個人卻根本顧不得這些身份高貴的人究竟在說什麼,而是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紅裳動了動,轉眼看了一下,發現是那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直到這個時候他的眼神才略微有所波動。

而就坐在他們前面的元凰將這一家子的神情表現打量了個徹徹底底,這個時候貌似不經意的開口。

“二公子你也不必如此自責,如果真的查清楚這個奴婢做了什麼對不起主家的事情,自然會有律法處置。只不過如今我還是很好奇,扯出這麼多事兒來,我只是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要朝著我和晚晴的方向射小石子兒?你到底是想幫忙還是想讓誰出醜?”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直表現的古井無波好像一個最標準奴僕模板的紅裳這會兒忍不住動了動眼皮子,抬眼看了一下樓家二公子,然後她接收到了樓夫人看過來的眼神,那是個很平靜的眼神,只是在那平靜的眼神之下卻盪漾著危險的波浪。

紅裳原本準備什麼都不說的,可是當聽到這位公主的話時,她突然明白如果自己此刻什麼都不說,那麼以後可能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但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且還是個奴僕。面對這樣的世家大族,她根本連一絲反抗的機會也沒有,所以定了定神,紅裳緩緩開口。

或許是因為生病,又或許是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她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陛下,奴婢不是個好人。當初因為這件小事,夫人就要把我送出府,我在府裡待慣了,哪裡過得了外面那種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在臨出府時我做了一件膽大包天的事情,我從外面找來了一戶農家的孩子,把她和夫人的孩子做了調換。”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但事實上略有猜測的人這會兒反倒沒有那麼驚訝。但是那位尚書家的小姐看起來幾乎要暈過去了。如果面前這個奴婢說的是真的,那她豈不是才是農戶家的孩子?而前面這個跪在地上的農戶女才是真正的尚書千金?她,她竟然佔了別人的位置嗎?只看這位姑娘現在的模樣就能知道她這些年過的一定不怎麼順暢。所以是她搶佔了這位姑娘此前十幾年的人生嗎?

天啊,她,她……

這時候樓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尚書千金的手臂,神情看起來相當慈和,當然,免不了有一絲意外。然後那絲意外就轉為了滿腔的怒火。

“你說的是真的嗎?可當初府中戒備何等森嚴,你是怎麼調換的孩子?!你不會是在故意誑我吧?”

而與樓夫人的表現完全不同,以前一直表現的十分淡定的樓尚書看起來如果不是此刻有陛下在看著,他幾乎要衝上去狠狠扇紅裳耳光了。那可是他的女兒,這個奴婢怎麼敢這麼做?!

她活的不耐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