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漸漸地,當他們發現這種互換所帶來的便利,當他們沉浸於旁人被自己欺騙而全然不覺的快感之中時,互換的次數便開始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直到最後,他們將“孫澤彬”這一個身份,徹底分化成了兩個。

一個是能言善辯的社交家,一個是沉穩內斂的孤僻者。

他們忽然發現,這兩者的交匯,才讓“孫澤彬”這個“人”真正的完整起來。

於是,他們一再地調錯,一再地交叉,直到最後他們自己都無法辨清,究竟誰才是本尊,誰又是那個抹殺了原本自己的人。

然而,每個遊戲都有被玩厭的一天。

在“究竟誰是孫澤彬”的遊戲中沉浸了至少四年的兄弟倆,忽然覺得乏味了。

他們忽然對這些看似自己愛人摯友,卻從未發現過自己異樣的人們感到乏味了。

這些人每個人都掛著一張“關切”的假面具,對自己噓寒問暖,和自己把酒言歡,卻連自己究竟是誰都認不出。

即使是那深愛著自己的女子,只要他們儘量裝作對方的樣子,模仿對方的舉止,她們就也不會有絲毫的察覺。

什麼愛得死去活來,海枯石爛,其實這些女人,愛的只是“愛情”本身罷了,否則怎會連自己的愛人是否是同一人,都察覺不出?

一下子,“孫澤彬”們厭倦了。他們以為只有自己帶著面具在欺騙他人,可他們現在才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的面具。

每個人,都不是他自己。

於是,“孫澤彬”們決定離開。

他們決定和真心愛自己,也是唯一真正愛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們做了最後一次換位,替對方甩脫了各自的女人。接著,兩人便開始了只屬於“孫澤彬”的二人生活。

----------------------“等一下,你這話的意思,就好像……”尹璐雖然打斷了言先生的推測,但自己卻又說不下去。

“你是想說,他們這樣根本不像是兄弟,倒像是私奔的小情侶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言先生總能一句話便擊中別人的要害:“有這種可能,他們一個外向一個內斂,其他方面又相似得很,如果換成一男一女,說不定還真是天造地設。”他們是不是那種所謂“禁斷的情侶”尹璐不知道,言先生也不知道,事實上除了他們兩人,沒有人知道。

但這兩人除了彼此,沒有可以信賴或是依靠的人,這卻是可以肯定的事實。——如果除了他們自己,都沒人可以分得清究竟他們的身份,那信任又從何談起呢?

所以,他們建立了這樣一個只屬於他們二人的小窩,在房間中貼滿了只有他們二人才辨認得出究竟誰是誰的照片,日子過得倒也自得其樂。

“我還是不懂,”尹璐忍不住插話道:“如果他們真的雙宿雙棲了,孫澤彬他怎麼有會自殺?他為什麼死了以後又會纏上我?”“自殺的,不是你那個內向的男友,”言先生說著站起了身,將已經將水燒得滾燙的鍋蓋揭開道:“你來聞聞。”尹璐疑惑地探過頭去嗅了嗅,在那滾燙的水汽中,帶著一絲刺鼻的臭味,雖然味道很淺,但已經夠讓尹璐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

“這什麼洗衣粉?怎麼煮了還發臭?”尹璐皺著眉頭問道。

“發臭的不是洗衣粉,是四亞甲基二碸四氨加熱分解後,釋放的小量二氧化硫罷了。”說這段話時,言先生說話的腔調立刻變得像是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一般。(看來言先生真的很喜歡角色扮演……

“四……四什麼氨?”尹璐被這一連串的化學名詞給搞得有些懵。

“四亞甲基二碸四氨,這個名字你或許還不知道,但它的另外一個名字你肯定知道。”“毒鼠強。”“老鼠藥?”尹璐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