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人怒了。

“你這廝胡說什麼?寒凝掌門怎地不能成仙?”

“寒凝掌門至今未有過道侶,說明她並不在意情愛,這樣視眾生平等又無情無愛之人,怎能成不了仙?”

“那合歡教出來的修士非得尋道侶雙修才能提升境界,像這樣的人更升不了仙,修道之人豈能沉迷於情愛色慾之中,修無情道怎能成不了仙?”

“你怎知寒凝掌門沒有道侶,人家結不結道侶通知你了?”

“就是啊,要我說,寒凝掌門這樣厲害的人,找八個道侶照樣能成仙!”

“倒不必這麼詆譭寒凝掌門……”

“砰!”

白夫子將醒木往桌上重重一拍,底下人聲音變小,皆眨巴著眼睛等他的發話。

白夫子撫摸著鬍子,沉吟一番。

“我曾聽說寒凝掌門是有道侶的。”他說,高臺下的人們大驚,“白夫子,這話可不能胡說,你見到了?”

賀修暖揚起了眉毛,而南修錦此刻卻露出了揶揄的神情,似乎她也覺得這是很新奇的謠言。

“我雖未見到,卻知道當初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白夫子緩緩道,“那時我只是一名剛踏入練氣期的小小修士,而那時天濟宗歲寒峰的峰主還不是漆峰主,而是賀峰主……”

南修錦臉上的揶揄消失了。

“賀峰主是誰?”

“我可不知歲寒峰峰主有姓賀的。”

“你當然不知,”白夫子道,“因為那賀峰主沒當幾年,便身隕了。”

“身隕了?”

“沒當幾年,那誰能記得啊。”

“我只知道現在的歲寒峰峰主是漆峰主……”

賀修暖沒注意到南修錦臉色沉了下來,因為她已經側過身子,半是好奇地眯著眼睛看高臺上的白夫子。

好她個顧修凝,天下只知歲寒峰現任峰主漆修年,卻不知上任峰主賀修暖,她就不怕自己九泉之下不得安生,竟然連自己為蒼生殉鬼道的偉大貢獻都未曾告知於天下,恐怕在這天濟宗內,也沒有多少弟子還知道有過賀修暖這號人。

“那賀峰主為何身隕?”

“老夫略知一二,據說那賀峰主修行蒼生道,在修仙界與妖、魔、鬼界——共四界的混戰中犧牲,這犧牲原因我倒是不知,只知道在賀峰主死後,當時的寒凝掌門險些入魔。”

酒肆之中竟有一瞬是無比的寂靜,南修錦站起身來,聲音冷極:“誰告訴你這些傳言?”

“老夫親眼所見寒凝掌門幾欲入魔,那時候魔神城還未曾建起,鬼物肆虐,痛楚化為心魔,讓寒凝掌門險些喪命。”白夫子沉著道,“天濟宗退居二線的長老們喚醒了她,但老夫認為,寒凝掌門從未放下。”

“我是天濟宗弟子,怎沒聽過你說的這些?”南修錦冷笑,“你既只是‘略知一二’,便不要編造這些引人遐想的謊言,寒凝掌門從未有過入魔的傾向,賀峰主是她師妹,傷心難過有,入魔卻是沒有。”

白夫子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人們臉上露出好奇和困惑,又懼怕眼前這位似乎懂得很多的仙師,只得偷偷低下頭交換眼色。

賀修暖喝下杯中的酒,食指尖輕輕敲著杯壁,她開口安慰南修錦道:“百姓們也只是好奇,沒必要過於在意,坐下吧,南仙師。”

南修錦面色緊繃,她緩緩坐下,賀修暖給她斟滿酒,舉起了自己的杯子,“來來,碰一杯。”

南修錦抿唇與她碰杯,賀修暖一飲而盡,自然無比地夾菜吃。

南修錦沒喝,將杯子放下,對她說道:“我想,你剛才聽到了。”

“聽到什麼?”賀修暖嚥下食物,隨意道:“寒凝掌門曾入魔的傳說嗎?”

“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