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無一聲怨,無一聲恨。一直等到想要的來了,卻又捨不得去取,捨不得拖在身邊,一起受那百般的寒冷凜冽。

他的聲音是冷而模糊的,彷彿被煎烤過一樣的嘶啞,混雜著秋風,潮溼的悲涼。

我那麼緊地抱著他,我說,不要說了,我懂的,我都知道的。

他慢慢直起身子,他說,我本是打算,便這樣在宮主身旁一輩子,縱是再無其他,人生得一知己,聊以慰藉。可是你來了。

他攤開我的手掌,彎下身去親吻,臉上的淚滑下來,盛在我的手心。

他說,卻是你來了。

然後再不成聲。

我一動不能動,任他將臉埋在我的手心中,眼中一片模糊。

微微抬起頭,清醒冰涼地劃過臉頰,才見樹梢明月已升至正中,孤單照著一片空曠的夜空。

若即,即便你今日為了皇上再次負我,我也決不會有怨言。

只因我也是懂的,即便不如你,我也是懂的。

夜太涼,太亮,讓人心一片蕭索,無所遁形。

盡漢妃一曲,江空月靜

再醒過來,卻是渾身火燒火燎的一般疼,迷迷糊糊之間聽得人聲響,卻又含混不清。

手腳裡沒有一絲力氣,連眼皮也睜不開,突然一陣鑽心的疼從腹部傳來,驚然一聲尖叫,真正吐出口的,卻是氣若游絲。

旁邊的人覺著了,不冷不淡一聲:“醒了?”

聽出是百里的聲音,此時力不從心,便也只做沒聽見,不予搭理。

腦子裡細細地想,先前倒是發生什麼了,我是與若即一道在院子裡說話的,然後……

“然後你便暈死過去了。”百里好似會讀心一般,冷冷接了過去,“明知你這個身子是一點刺激也受不得,他是說了什麼,能讓你哭得閉過氣去,我倒是見識了。”

我口不能言,便做沒有聽見罷了。

他連連又是幾針下去,疼痛如電一樣鑽透四肢,好似渾身的骨頭血肉都是玻璃做的,被人拿棍子一片一片細細地砸成塊,碾成粉。

疼得渾身顫抖,眼裡的淚如水一般,直直地淌出來。

百里停住了,伸出手來,託著我的臉,慢慢擦去淚水,然後還不放開,沿著輪廓輕輕地摩挲著,半晌終開口道:“這般姿色,不能妄許人間,可惜卻叫你早見白頭。”話語輕輕,神色寂寥。

復爾又道,“總也是你匹配不起的,去了也好。”

我還不解,就覺他將我輕輕托起來,頭無力地向後仰著,什麼東西抵上唇來,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他翹開我的唇,濃厚的藥汁灌進來,再苦澀不過,燻得人愴然淚下。

這時間,一直靜謐的屋外卻是出了動靜。百里一頓,復又笑道:“若離,我當初卻也未料想到,你能有這般本事的。”

我不能動,不能言,只任他復又將我放回榻上,便聽得有人闖入門來,幾下交手,好大的動靜。

百里起身來,不知做了什麼,便聽那聲音弱了下去,只一會兒,便是有人急匆匆推門進來,焦急夾著微微喘息,竟是若即的聲音:“她如何了?”

百里不動,只問道:“東西呢?”

幾下衣衫悉索的聲音,然後是什麼東西沉沉地砸在了地上。

百里輕輕笑了一聲,似是往我這裡一指:“剛剛服下藥。”

然後是急急的幾下腳步聲過來,若即嘩地撲在我床沿,抓著我的手貼在臉上,輕輕喚我:“小若,小若……”

百里似是撿起了那東西,嘻嘻嘩嘩一陣響,環佩叮噹,煞是好聽。又一邊說道,話裡含了三分笑:“她此時虛得很,你還是不要叫她起來的好。”

百里冷笑:“這會子來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