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間的黑衣人聞言,看了看刀尖沾血的軍刺,又望向半蹲在地上的胡掛零,眼神閃爍,不敢上前。

其他人隔得遠,再加上有他擋在胡掛零身前,所以他們可能沒看清楚。

但他自己卻是心知肚明。

當手裡軍刺捅到這小子背上時,立刻遭遇到了阻礙,就像捅在一塊銅板上。

當時他還以為是這小子穿了防彈衣。可現在往他身上一看,除了劃開的衣服和傷口,什麼都沒有。

這就已經很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

剛才兩人幾乎是臉貼著臉的距離,這小子卻不知怎麼的,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發力方式,側身翻滾兩週半。

那古怪而迅速的動作,像極了武打片裡吊著威亞表演出來的招式。

難道他真是個武術高手?

是了。

能被巫勁凱聘請來暗中保護他女兒,肯定本事不小。

黑衣男盯著胡掛零心思急轉,很快就在心裡給他安排上一個武術高手外加橫練行家的身份。

至於他現在半蹲在地上,也一定是在故意示弱,就像剛才裝成準備收錢引他上鉤一樣。

可同伴催促得急,他只得提醒道:“這小子有古怪,他在示敵以弱,咱們一起上。”

“瞧你那膽子,拿著刀也不敢用,還是看我的。”一名黑衣人嘲諷了一句,抽出腰間短棍,卻是和胡掛零搶去的那根一樣,按了一下手柄,便彈出三截明晃晃的棍身。

“示敵以弱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示敵以弱!”說著,他就已經來到胡掛零旁邊,居高臨下一棍揮出。

胡掛零下意識抬棍去擋。

兩隻棍子都是表面光滑,剛碰到一起便彈了開來。

但上面傳來的力道卻是實打實的。

胡掛零本就受了傷,再加上翻滾之後,不知怎麼的,腿上和腰部的肌肉都有一點痠痛,所以才半跪在地上喘口氣。

抬手擋下這一棍後,上面傳來的力道震得他手臂一麻,更是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黑衣人趁此機會揮出第二棍。

這一棍,卻是直接抽在了胡掛零後背傷口處。

“嘶——啊——!”

背上傳來的鑽心疼痛,讓胡掛零忍不住痛叫出聲。

黑衣人瞥了一眼拿刀同夥,棍子對著胡掛零指指,不屑笑道:“這就是你說的示敵以弱?”

拿刀的那名黑衣人想要辯解些什麼,卻聽見遠處傳來聲音。

“有人來了?”

“噓,別出聲,仔細聽。”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

胡掛零心中也燃起希望。

因為勁凱廠處於工業區,沒有酒吧會所之類的娛樂設施,道路上除了路燈,連其他的光源也沒有,甚至有的路段連路燈壞了都還沒修,每當到了晚上,就安靜得像鬼一樣。

所以這下是誰來了?

聲音近了一點。

胡掛零的心也往下沉了一點。

因為以他做了半個月保安的經驗,不難聽出,這是大貨車行駛在路上發出的聲音。

有一些貨車司機習慣性超載,白天從不出沒,只在夜裡發車,還最愛挑一些沒路燈沒監控的路段走。

所以大半夜出現在這條路段也是合理。

貨車越來越近,似乎來到了廠門口。

所有人都能聽到,車輪攪動著夏夜黏稠空氣,發出的難聽嗡嗡聲。甚至還聽到了,貨車似乎是壓到了一塊石頭,哐當顛簸了一下,緊接著沒有絲毫停留地繼續往前面去了。

胡掛零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原來真的只是一輛過路的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