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到哪裡去?你就先到我那湊合著吧。”

“我可是為你考慮。”

“不勞。”

“你怎麼還聽他的?”我看他看著我的CD並不翻,他知道我不讓人翻CD的習慣。

“聽習慣了。”這麼多年人來人去就他一直跟在身邊:“哪天不聽心裡就不塌實。”

我們整晚聊天,他講他的,我講我的。我們不能瞭解,卻是能溝通的。一直講,直到我們都睡著。我睡得很淺,能感覺到他給我蓋了幾次被子。醒了,就繼續聊。

“怎麼以前就沒覺得你這麼好?”

“是你沒發現。”

“會聊的好處。人老了就會越來越發現能聊是一件很大的優點。”

“日子過得還好嗎?”

“不好。”他把手枕在頭下。

“因為阿土?”

“不說她了。有什麼用?她都不會……她現在還好嗎?”

“你怎麼不自己去問她?你沒有和她聯絡嗎?”

“沒有。”

“你呢?”

“我還是老樣子。”

“也是老大不小了,早點找個地方待著是實在。”

“那送你吧。”

“不行。那以後就沒人陪我聊天了。”

“還沒有合適的人嗎?”

“不是。”

“該不是因為我吧?”他笑:“那怎麼不早點回頭找我呢?”

“想太多。睡吧。”我撫摸他的頭髮。這樣一個孩子,就算因為某個人,可是走過的路怎麼可以後悔呢?就算要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也決不能容許自己折回,縱使因此撞得滿頭是傷,也不容許。因為回頭只會重複。告誡與得到的教訓便是死去回憶的墓誌銘,不停地做想做的事,但很多時候真正做了才發現它並非是我們喜歡的事,生命總是不夠長,如美酒不夠品嚐,而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品嚐到最多的味道,儘管苦味經常多過甜頭,這種想法指使我的行為對推理、邏輯時常反叛,可是思想此時卻也是身不由己,它不明白它為什麼明明知道條理卻對自己下達那樣的指令。我不高興,我一點都不高興,可是我興奮,我笑個不停。我不知道從思維到行動期間發生了什麼,我無法知道其中過程,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肯定可以理解其中細小微妙的變化,如我不知道這個大孩子在我懷裡哭泣的大孩子的身上發生了什麼。雖然我能夠知道他對一個忘記他的人始終不捨,對一個他不愛的女子的責任疲憊,但我也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還遠遠不止這些,或許他在路上遇見了一隻流浪狗,或許丟了一封待寄的信件,或許不小心掐斷了留了一個月的指甲,或許聽到一句路人埋怨家裡丈夫的話,或許,或許……

現在這個孩子在我手心哭泣,我很高興,也很感激,他在我面前哭泣,會哭泣的男子才值得被愛,因為他們天真,才始終懷揣理想與期望。因為他們天真才不能夠放棄,生活才能傷害他們,生活只能傷害天真的孩子,這個世界上只有天真的孩子活著。喜歡獨立支撐的男子是對女子的蔑視,他們不能把你當成平等的物件,他們習慣比別人強悍,習慣比別人有更加強大的攻擊力,他們望著優越感與巨大的傷害能力,做著改良的皇帝夢,他們渴望權力,硬朗而稜角分明,堅硬如石頭,也許天真,卻不能被愛。於他們,女人的眼淚之所以引其憐愛不過是滿足了他們渴望感覺自我強大,好勝喜功的虛榮心。這樣說並不是對熟視無睹讚賞。想到初戀時,男友最見不得也瞧不起我流淚,更不理會。我坐在他旁邊偷偷流淚,但從不發出聲音,悄悄抹掉眼淚時餘光看到他迫不及待別過頭去,生怕讓我發覺他已經看到我哭了。我並不是需要他的安慰,但他著實刺激了我。然後我說分手,他問我為什麼。我說我感覺到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