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他的腦袋,“比起看別人死,親手送別人去死會更令人難過。我派他們出去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死,但我又能如何?這是一場戰爭,沒有和談,沒有協商,只有不死不休,仁慈和善良對勝利沒有任何幫助。”

“我明白了,孟道長。”

無月明站起身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筆直地跳下了屋頂。

院中的海棠在西邊天上的七色流光照耀下更顯漂亮,為了向無月明道別,它們努力地擺動著腰肢。

西山的光越來越亮,劇烈的靈力波動一路傳到了劍門關,孟還鄉頭上的魚群都模糊了起來。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孟還鄉揮揮衣袖,天上的魚群連同他自己都沒了蹤跡,只有滿院的海棠還在搖曳著。

沒了結界的保護,嘈雜的聲響一股腦地傳了過來,飛沙走石的撞擊聲,不涼城那邊的喧鬧聲,睚眥的嘶吼聲全都混雜在一起,真如人間煉獄一般。

這一夜後,修道者死傷一半,陣線後退五十里,不涼城宵禁三日,絕無一人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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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胥西苑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就悄悄地入了夏。

也許是落雁谷裡的大陣壞了風水的緣故,晦暗的烏雲早早地就蓋住了天空,久久不見太陽讓這個夏天少了幾分該有的燥熱,就連人都沒了精神頭,種地的不種地,經商的不經商,修道者也棄了修行,不涼城裡僅剩的熱鬧地方,只有茶樓酒舍。

華胥西苑好像停在了戰敗的那天晚上,沒有人記得他們戰敗了,沒有人記得華胥西苑就快要崩壞,沒心沒肺的睚眥難得的體貼了一回,假裝忘記了它們是勝利的一方,那夜之後就銷聲匿跡,再未出現過。

“落雁谷已經停工多日,工期延誤了許多,不知還能否趕得上咱們的計劃。”

慕臨安站在閣樓外的長廊上,倚欄眺望,低沉的灰雲瀰漫在華胥西苑的上空,若是站在哪座高山上,說不定伸伸手就能摸到雲彩。

“落雁谷還有多少人?”

閣樓裡,桌上的茶水早已放地冰涼,坐在藤椅上的黎滿堂用指尖沿著杯口一圈圈摩挲著,杯中的茶水蕩著一圈圈的波紋,中央的幾片碎茶葉被旋渦困住,滴溜溜地轉著圈卻脫不開身。

“除了咱們這幾家的嫡系子弟外,沒有一個散修。”

“決明子有意見嗎?”

“他只是一具身外化身,華胥西苑的存亡與他沒有多大關係,人手夠就修得快些,人手不夠就修得慢些,能不能修完他並不是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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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多少人手空閒著?”

“呵,就算咱們兩個也去,還是趕不上。修建大陣這種事從來都不簡單,宗門的護山大陣要幾代人才能修好,更何況是華胥西苑裡這種上古遺留的大陣。”

“沒什麼其他辦法了嗎?”

“他們連希望都沒了,還有什麼值得去做的?除開那些散修不說,咱們這幾家的子弟裡又有幾個是真正不害怕的呢?不過是自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們習慣了聽從家族命令罷了。”

“窮鄉僻壤裡找希望,談何容易啊!”黎滿堂有些煩躁,放在杯口上的指頭越轉越快,杯中的茶水升騰起了熱氣,“晨曦和向晚的婚事安排起來吧。”

“你指望靠他倆的婚事沖沖喜?”倚在欄杆上的慕臨安回過了頭,“大部分人都只是看個熱鬧,誰會真的在乎他們兩個過得怎麼樣?”

“總比現在什麼都不做的好,把所有剩下的人都派到落雁谷去吧,能做多少事做多少事,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必須要站出來了。”

“拿他們兩個做籌碼,值得嗎?我看他們兩個可不像是願意成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