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說了,他這個小輩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識抬舉了,他想了想說道:“我想跟前輩學木雕。”

右長林只是點了點頭,就擦著無月明的肩膀向小樓走去,轉眼消失在了小樓裡。

無月明輕輕嘆了口氣,計劃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斷,他又要在這塗山上多留一些日子了。

於是無月明便在紅蓮山莊當起了跑堂,閒暇時間就跟著右長林拿起了刻刀。

日子就這麼安安穩穩地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臘月的尾巴,明晚就是除夕夜,紅蓮山莊裡變得尤其熱鬧,正中央還清了塊兒空地出來,搭了一座戲臺,從風月城請來的戲班子要在這裡連唱好幾夜,直到這年過完了才走。

風月城來了戲班子果然名不虛傳,什麼樣的劇都會唱,不同的曲種,不同的戲段,總之夜夜不重樣,這讓客人的熱情絲毫不減,每天晚上都要鬧到深夜。

不過這麼熱鬧的場面也很難讓所有人都開心,就比如小江,她就很不開心。

阿南這個師傅沒當幾次她的徒弟就出師了,回來之後的阿南彷彿受盡了打擊,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刻不停地修習著道法。小江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阿南的回答也都莫能兩可,可小江猜的出來,若是自己花了二十年才練會的東西被別人三兩天就學了個七七八八,自己也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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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江知趣的沒有再打擾阿南,可徒留她一個人卻也十分無聊,在徵求了同意之後,她終於有了出門的權力,可也僅限於門口的那張小桌子,這還是在長孫無用配合地大手一揮把相鄰的幾間客房都租下來的前提下,而且還要用那些屏風把這裡擋得嚴嚴實實才行。

這確實讓小江有了看看外面的機會,可也僅是看看而已,長孫無用若是在下面和別人聊夠了天倒是偶爾會上來坐坐,但拿起筆的長孫無用就和提起了劍的劍客一樣,心裡再容不下其他東西,和平常愛說閒話的那個長孫無用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

小江是個很懂得知足的人,所以哪怕長孫無用只是坐在她旁邊她也不會覺得孤單,可是這幾天戲班子到了之後,長孫無用就像是住在了下面,在大堂裡的每一張桌子上都坐過,就是沒有坐過樓上的這張。

所以小江難得地覺得孤單了,她把自己往襖子裡縮了縮,揉了揉自己露出來的那一雙眼睛,把兜帽也戴上了。她覺得自己比以前更怕冷了,倒不是來了紅蓮山莊之後身子更差了,而是因為她嘗過了溫暖的滋味,這寒冷便比以往更刺人心。

這一切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如果真要論起來,還要從那天夜裡她與無月明的那次會晤開始。

無月明的那滴血比她喝過的所有藥都要有效,那之後的幾天裡她生龍活虎,不再犯困,不再怕冷,不再像是個病人,可藥效一過她迎來的便是加倍的難過。

無月明的血像是世上最讓人上癮的毒藥,一旦沾上就再也逃不掉。

小江的視線在大堂裡掃來掃去,很快就找到了在人群裡來回穿梭的無月明,她的視線跟著無月明一起給這桌上了瓜子花生,給那一桌上了酒水,又給下一桌上了小炒,直到所有的客人都伺候好了,無月明才偷得了一時的閒暇,走到了大堂偏遠的地方,在有臺階的地方停了下來,抱著雙臂半靠著倚在了欄杆上。

小江目光也跟著停了下來,盯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無月明似乎從靠在那裡開始就沒有動過,而大堂裡的其他人都在吵吵鬧鬧地說著話,嘴不夠用的人連手也用上了,偏偏無月明像是個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周圍的吵鬧到了他那就沒了聲響,就連時間似乎都在他的身邊慢了下來。

看著看著小江把兩隻手搭在了欄杆上,把下巴放在了手背上,眼眸低垂,留出的縫隙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