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在努力適應這個時代,但這個時代家庭理念中把女人看作生育機器的做法卻並不能讓他認同,身處無數年上下尊卑的傳承體系中,講什麼人格平等就是一句笑話。

即便他殺戮了那麼多敵人,但是想要改變銘刻人心的習俗卻不是刀兵可以做到的,那需要的是從根本制度上抓起並常年堅持的水磨工夫。

所以,從領軍征戰的位置扭頭看向內政,他關注的是其根本——制度,這次婚法改變只是第一次嘗試。

羅開先在提出這種制度建議的同時,只向參與制定婚法的家主們反問了這樣一段話,“把自己的女人同時當作奴隸,這樣的人該有多蠢?就不怕妾奴暴起反抗?一把剪刀咔嚓了是非根?”之後羅某人又在蒼白和爆笑的臉色中間解說了這樣一句話,“所謂嫡長繼承製,早在千年前漢末就有例項為證,袁術乃袁家嫡子,袁紹則為袁家庶出,二袁孰優孰劣?”

顯然,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會明白繼承人選擇的重要,即便有的人因為學識並不清楚所謂漢代的歷史,也能透過旁人的解說明白其中的根由,弄明白羅某人的反問之後,卻並沒有幾個人質疑羅開先這位主將的提議,原因有二,其一是,營地人員的主體都來自昔日大唐安西軍的後裔,要知道昔日在安西軍中從軍的子弟基本都是各家渴望拼搏一份前程的庶出子弟,其二則是,受多年異族的壓迫,為了更好選拔出獨擋一面的人才,如今在中亞混跡了百多年的人們多是不在乎各家嫡庶的。

所以,羅開先變相提高女人地位的提議看似有些不合時宜,卻能被東歸的眾人所接受。

最容易惹起爭議的提議被接受,其餘一些諸如許可和離、不得強制婚娶之類的內容也就只能算是枝梢末節,更不值得某些保守的家族與羅開先這位主將爭論,包括最尊崇東方儒家理念的張家主張慎這種老頑固,也不曾有絲毫非議。

……

婚禮在熱熱鬧鬧的進行中,各樣程儀喜慶且莊嚴,祝詞也多是叮囑並祝願新人和睦美滿之類的吉利話,所以無需多言。

最後的程式,隨著西德克諾德腔調有些古怪的漢話,婚法的頒佈卻引起了一陣陣討論聲。

這婚法說白了很簡單,你想要多娶幾個女人,首先要把自己家裡的老婆擺平,而且娶來的女人不是小妾,而是同已有女人一樣的平妻,如果擺不平?嘿,那就老老實實的玩自己去吧,想偷偷摸摸養外宅,先不說有各種規矩和懲戒法子等著,就是被無形中抬高了身份的女人願不願意跟你都是一大問題。

作為新郎新娘的人們因為早就得到過通告,早在籌備婚禮之時就私下討論過,所以現下對婚法的內容並沒表現出什麼詫異或驚訝,而是多數把目光投向彼此的另一半,那表情愈發堅定與深邃——完全都是一往情深的模樣。

反應最激烈的也不是最有可能成為各自小家繼承人的所謂長子長孫的嫡系們,而是成員年紀不等最新設立的女兵營眾人。

喜歡湊熱鬧的女人們三五成群的站在小營地的邊緣打望著中央的熱鬧,與她們站在一起的桂娘子最為女兵營的大頭目,給手下眾人講述每一個環節。當西德克諾德站在矮臺上開始訴說時,桂娘子也一字一句的解釋給身旁的女兵們聽。

隨著話語的進行,旁聽女兵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幾個年紀較大女兵的臉上掛滿了無言的淚水,年紀稍輕的幾個女子則“嚶嚶”出聲。

“眾姐妹且聽我言!”桂娘子停了解說,勸慰道:“今日乃諸多兄妹婚嫁吉日,莫非姐妹們想用淚水歡慶不成?”

臉上帶著刀疤的鄭十二孃惡聲惡氣的說道:“一群哭喪鬼,都把眼淚擦乾淨!有甚好哭的,想要男人,看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