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西苑裡沒有比喝了紫水的睚眥更殘暴的東西,黎向晚原本就知道的,只是今晚更加確信了。

紫水發作之後最先改變的是睚眥的肉身,紫水裡蘊含的大妖血脈以玄妙的方式改變著睚眥的每一處面板,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這讓睚眥幾乎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尋常的法寶甚至連讓它們出點血都做不到。

但相比起對它們神智的改變,這些肉身上的變化反倒不足為懼了,因為無論是誰看到這些沒了半個身子都還能掙扎著爬過來給你一口的怪獸,都會嚇到膽寒。

喝過紫水的睚眥已經不能稱之為妖,更應稱之為魔!

在山裡僅剩的那些修道者很快就落了下風,這些睚眥不僅比以前更加兇猛,而且有了組織,分批而來的睚眥將他們所有的逃生線路全部堵死,形成了合圍之勢,隨著包圍圈逐漸縮緊,不出意料的出現了傷亡。

這些不幸死去的人甚至都來不及慘叫,就被潮水一般湧上來的睚眥啃成了白骨。

還活著的那幾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不僅要面對源源不斷襲來的睚眥,還要時刻注意腳下那些看似死去的睚眥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咬自己一口,實在是無暇顧及他人。一個想要逃走的修道者剛剛踩著法寶飛離地面,就被地上高高躍起的幾頭睚眥咬住了腿,從空中掉了下來,只留下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剩下的這些人逃不走也活不了,真是人間煉獄。

要說黎向晚對剛剛沒有提前離開一事一點都不後悔,肯定是不可能的。

身為黎家長子,比別人多撐一會兒也在情理之中,但也就是多撐一會兒了,他身後的金色法相在睚眥的圍攻之下逐漸失去了光芒,並最終化為了虛無。沒了法相的支撐,黎向晚立刻就垮了,春樹刀拿在手裡也就只能當燒火棍用,一不留神,身上就多了幾道口子,鮮血不要錢的往外淌,就這還是多虧了陸義那幾年的訓練,不然憑他的身板,此刻想站起來都不容易。

不遠處的陸義手上多了一把劍,正是他一直貢在家中的那把,他注意到力竭的黎向晚,趕了幾步來到黎向晚跟前,替他清了一個空擋出來。

“嘿,我們不會真的死在這個地方吧?”

“怎麼?怕了?剛剛讓你走你不走。”

“倒不是怕了,就是覺得被睚眥一口一口嚼碎好像有點疼。”

“那不還是怕了。”

“這怎麼能叫怕呢?”

“刀不是還在你手上嗎?你給自己來一刀不就完了,那個快,不疼。”

“可我沒力氣了,提不動刀,”這話倒是不假,黎向晚握刀的手都在抖,“要不你給我來一下?”

“你是真不客氣啊,你是痛快了,我呢?”

“那你說怎麼辦嘛。”黎向晚徹底放棄了,癱坐在了地上,精疲力竭的他甚至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陸義圍著黎向晚轉了幾圈,砍死了圍上來的睚眥,回頭說道:“再撐一會兒吧,月明應該快來了。”

“月明?你怎麼知道他要來?”

“孟道長告訴我的。”

“月明來了能把咱們救出去?”

“他來了能把你救出去。”

“這也是孟道長說的?”

“對。”

“怎麼他說什麼你都信啊?”

“我不信他信你?”

陸義甩了甩胳膊,將上面掛著的半個睚眥腦袋甩了下來。

“他還說什麼了?”

“沒了。”

“沒了?怎麼可能沒了?”

“你今兒怎麼這麼多為什麼?”

陸義手中的劍畫了個圈,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腋下穿過,將背後襲來的睚眥洞穿,那睚眥就像胸口不是它的一樣,絲毫不在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