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名憑藉著他對藥園的熟悉,在園中兜兜轉轉,避開了藥園中交戰的雙方,竟無一人發現他,很快他就來到了季丁所在的這幾座排房處,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坍塌了一半的長廊和歪倒的柳樹。

不出他所料,司徒濟世果然被那些亡命之徒引開了。

劉顯名推開季丁的房門走了進去,繡著狻猊的靴子踩在木橋上吱呀作響,木橋兩側的燭光隨著木橋輕輕搖曳著,盡頭處的季丁低垂著腦袋,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臉,胸口正中央傷口還未完全癒合,蠕動著鮮嫩的肉芽。

走到木橋盡頭,劉顯名將頭上的兜帽摘下隨手丟在了一旁的藥池之中,他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季丁抬起了頭,緩緩睜開了那雙淡金色的眼眸,“司徒濟世說我活不過三年。”

劉顯名一愣,隨後笑了起來,“你真的在乎還能活多久?我以為你早就想明白了。”

季丁眯起了眼,背上四隻利爪伸了出來,懸在了劉顯名的頭頂,“我記得你說的是他要殺我。”

“有何區別?難道你只能活三年不是因他所致?”劉顯名毫無懼意,抬起頭看著季丁的雙眼,“我再問你,你想要在這池子裡度過你的餘生,還是去外面做你自己,哪怕不是三年而是三天?”

季丁不再說話,但四隻利爪卻垂了下來,過了良久,他才說道:“正如你所言,司徒濟世早就發現你有問題,但他並沒有當回事。”

“他是一個醫術極其精湛的神醫,想要瞞過他根本不可能,所以自一開始起我就沒打算瞞過他。他是個極其自負的人,他看不上我這個人,更看不上我這點不入流的醫術,自然也不會深究我做了什麼,因為無論我研究出了什麼,在他看來都不值一提;他同時也是一個十分自私、非常惜命的人,這樣的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們會不自覺地認為所有人都會和他一樣,他們會用自己的行事作風去推測他人,因此他一定會認為我這樣折磨自己一定是受人所迫,一定是別人手裡的棋子,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理解為何有人會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為何有人會去做這些看起來毫無希望的事,正如他不能理解你為何如此渴望自由一樣,在他眼裡這片池子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所以他以為有更深的陰謀,所以故意不去管你,想要讓你把最後的主謀引出來?”

“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此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相信真正要對他下手的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呢?在他的想法裡我的目標是帶你出去,可兩個命不長的人就算出去了又有什麼用,所以一定是有更大的陰謀,但他怎麼會想到,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惜命,我從沒有想過活著走出藥園,你也沒想過出去之後還能活多久。”

“那你要怎麼讓我出去?”

劉顯名從懷裡掏出了兩件東西,一件是一個小瓶子,另一件是一個玉牌,玉牌這中央刻著一個“鎖”字。他把小瓶子丟給了季丁,將玉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玉牌撞在木橋上,沒有碎成幾塊,而是直接變成了粉末,化作點點熒光消失不見,於此同時季丁身上拴著的鐵鏈光芒大振,道道銘文亮起,在最盛之時突然碎裂,這些囚禁著季丁的法器,變成了普普通通的鏈子。

“你看,就連這些東西他都會故意讓你找到,螳螂捕蟬,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黃雀呢?”劉顯名看出了季丁的疑問,笑著解釋道,這玉牌是不久前司徒濟世故意讓他看到的,不僅如此,生怕他不偷還故意講解了這玉牌的作用,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季丁點點頭,開啟了劉顯名扔給他的小瓶子,一股熟悉的香味傳來,正是那千步香。

“之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劉顯名看著季丁,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季丁的肩膀,可季丁太高,就算下半身泡在藥池裡,他也要踮起腳才能夠到季丁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