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晚的及冠之禮定在了正月初五。

初五正是所有人都清閒的時候,所以哪怕不涼城裡飄著鵝毛大雪,也阻擋不了閒來無事看熱鬧的人,也正因如此黎家大院的門前堵了個水洩不通,好在參會的修道者大都御劍而來,踩著七彩的流光直接飛進宅子裡,倒也不用和這些凡夫俗子擠在一起。

可進了黎家大院,情況倒也沒有好到哪去,不用和凡人擠不代表他們不用和修道者擠,黎家九進的大院也放不下來送賀禮的人,長長的隊伍排了一道還拐了彎。

賓客隊伍的對面是黎家的僕人們,他們在穿著一身大紅衣裳的禮官後面也排起了隊,當禮官大聲誦讀完賓客的名字和送來的賀禮之後,他們就把賀禮搬進宅院裡,這一來一去,好不熱鬧。

與這份熱鬧相反的,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公。

黎向晚坐在一座角樓的頂上,鴉青色的長袍下襬隨意地系在腰間,兩條腿耷拉在簷外,一隻手抱著房脊上小貓一般大的狻猊,另一隻手摸著它的鼻子,只有頭上梳得一絲不勾的發冠和當中那支青玉的簪子才讓他有幾分主角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呢?”雙眼空洞無神的黎向晚回憶起自己這幾個月的生活,仍舊是一頭霧水。

他以為黎滿堂說的準備準備是準備及笄之禮,沒想到黎滿堂的意思其實是讓他準備準備閉關,於是在家宴之後的第二天一早,他就被捉去閉關,期間幾次想要逃出來,但密室的門口總有人候著,畢竟黎家從來不缺人手。

就在今天早上,他意外發現竟然沒有人在外面看著他了,不禁喜出望外,這樣的良機他怎麼能放過?可就在他悄咪咪地轉過幾個彎角之後,滿心的歡喜就都變成了失望,因為他看見十幾人排著隊向他走來,每個人手裡還都捧著不一樣的東西,等到他反應過來,那些人已經為他換了衣裳。

他只是想出來聯絡聯絡老友,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及冠的日子。

“少爺,是時候了。”

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黎向晚身後。

“不能再等一會兒嗎?”

“他們為了拖時間,連送來的不涼刀都一柄一柄數過了,再拖就只能把賓客的名字再念一遍了。”

“好吧。”黎向晚不情願地站了起來,撣了撣屁股上的褶皺,整了整衣冠,回頭向那人問道:“怎麼樣?”

那人豎了豎大拇指,“像是個少爺模樣了。”

“那就走吧。”黎向晚瀟灑地回頭,春樹刀從袖中飛出翻了個花懸在了半空之中,他一腳邁出踩在刀上,“我要去當黎家大少爺了!”

主角的到來讓等候多時的賓客們喜笑顏開,這些修道者並沒世外高人應有的沉穩,反而和凡人一樣歡呼起來。

一本正經的黎向晚用餘光掃了一圈,登時脊背發涼,只見臺下坐在最前面的並不是各家家主,而是各家的適齡女眷,她們笑盈盈地衝自己招著手,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漂亮極了。

“這哪裡是及冠禮啊,這分明是選妃會啊!”在沒有人注意到的瞬間,黎向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坐在場下正中央的慕晨曦也高興地朝黎向晚招著手,作為一個同樣剛剛才被放出來的苦命人,她迫不及待的想從黎向晚這裡得到些訊息,若不是一旁的李婉清死死的拉著她,只怕她早就衝上去了。

黎向晚沒有理會臺下喧鬧的賓朋,對著臺上的家長們行了禮後,就乖乖地坐在自己該坐的位子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也不動。

慕晨曦高高舉起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她總覺得黎向晚剛剛掃過的那一眼裡有意無意地跳過了自己,於是她悄悄地問李婉清,“娘,你有沒有覺得向晚哥哥有點不一樣?”

“當然有,向晚小時候帶著你到處跑的時候還只有這麼高